範閑哼哼唧唧地抱着被子躺在亦安床上耍無賴:“師哥要是不答應,閑閑就不吃東西了!不吃了!”
早已習慣某人套路的亦安怎麼可能再上當,随意地擺擺手就任他自己鬧,這小子就是不能慣着,給點顔色就開染坊,現在還蹬鼻子上臉了,再不約束約束就該大鬧天宮了。
“給你個機會重新組織語言。”亦安靜靜地看着他說,“你自己考慮考慮,是想睡書房,還是想睡卧室。”
範閑委屈地扁着嘴,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身體力行地表示自己對書房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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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順着風飄進屋子裡,亦安擡頭看了眼來人頗為驚訝,這家夥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次來肯定有點什麼事。
亦安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去上茶,再看向來人問道:“你怎麼冒着雪就來了?”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經被陳萍萍安排去試探範閑的杜維,杜維對這位小少爺的最初印象很好,除了眼光不怎麼好,其他的都挺欣賞,所以很樂意跟亦安打交道。
杜維笑着說:“聽說您明年會回北境,将士們都很高興,就派我來問問,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咱們也好準備準備不是。”
“不用準備,回家還搞什麼接風宴啊。”亦安擺擺手無奈歎道,“叔叔們還是太熱情了。”
“正因為是回家所以才要準備啊,您是将軍僅存的血脈了,玄虎.騎也得靠您傳承啊。”杜維認真地看着他眼神真摯無比,“您是玄虎.騎的希望,讓這軍旗重整旗鼓的期望都在您身上了。”
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因為皇帝隻要想在位時統一天下就總有一天會重啟玄虎.騎,現在雖然因為範閑的原因慶帝不肯放權,但隻要他雄心不減,大宗師一死就遲早會出兵北上,這隻是時間問題。
亦安也知道皇帝是想讓他在兵權和範閑之間選一個,但這個選擇不應該他來做,應該讓範閑來做,因為他毫不猶豫地選兵權。
想到此處亦安看看眼杜維問道:“若是不麻煩的話,挽之可否幫我一個忙?”
杜維趕緊表态:“哪裡麻煩,少爺有事盡管吩咐。”
“過些日子我會讓人運送一批貨物到朔州,勞煩諸位叔叔接應一下。”
杜維點點頭,觀察了一下四周低聲問道:“敢問少爺,那批貨物是?”
亦安拿了顆龍眼慢慢剝皮:“一批不在明路的軍火,混在内庫的商品中走商路一同過關卡,你們在朔州攔下便是,這是我給叔叔們的見面禮。”
杜維會心一笑:“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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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雪在院子裡鋪上了一層銀裝,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裡會弄濕鞋襪,好在範閑現在沒這個顧慮,因為他現在也跟陳萍萍一樣是靠輪椅行走。
雖說陳萍萍的腿已經開始有知覺,但離站起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更别提行走了,不過雖然如此,但陳萍萍自己還是很滿意的,至少每天的複健運動做得是相當來勁。
這不,範閑滾着輪椅來的時候就剛好瞧見陳萍萍在做腿部肌肉的按摩,讓萎縮的肌肉快速恢複。
正做複健的陳萍萍餘光瞥見了來串門的範閑,抽空搭理他:“今兒怎麼有空來陳園看我這個糟老頭子?難得有機會清閑下來,你不去黏着安兒來看我做什麼,難不成你沒看住他?”
範閑緊抿雙唇沉默半晌,過了好久才開口說:“您跟我說個準話,我師哥到底有多不着家,為什麼時時刻刻都想着出去玩?”
陳萍萍愣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他小時候體弱你知道吧?”範閑點點頭緊接着又聽到他說,“兩歲之前他時不時就生病,那都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好不容易長到三歲胖了一些,也不知道聽誰說他胖胖的很醜,就說什麼也不肯再胖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範閑很明顯地感覺到陳萍萍若有若無地看了他一眼,這讓他猛然想起,那話似乎就是自己的說的……
“那個,我當初也是不懂事……”範閑嘿嘿一笑打算蒙混過關,陳萍萍卻不想再聽他說什麼。
“因為他身體不好,當年本來是沒打算讓他跟着費介一同去澹州的,隻不過是因為纏着我求了許久,又因為離了費介出了什麼意外也不能及時治療,所以就勉強答應了。可我沒想到他到了澹州之後,卻是經常出問題,所以回京之後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陳園監察院兩頭跑。”
範閑面無表情地撇過頭打着哈哈:“哈哈是嗎?我師哥小時候這麼皮啊……”
陳萍萍深深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會隻是為了這件小事來找我吧。”
範閑挑了挑眉,他就知道陳萍萍肯定沒那麼好騙,笑了笑說:“我其實是想問問,影子對我下這麼狠的手是因為點什麼?”
陳萍萍用一種意料之中的笑容看着範閑說道:“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