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認真地替他捏着肩，“我在他身邊問不出來，他老想其他的東西。”

陳萍萍笑着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年輕，這些事情不如他也正常。”

“是我眼界小了。”亦安彎下腰認真受教，“我會好好學的。”

“不着急……時間還有很多。”陳萍萍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慢慢來，我一點一點地教你。”

話音一轉，陳萍萍似乎在與他談什麼閑話家常，“我聽說範閑願意嫁你，你不太願意？”

“他不該這樣。”亦安抿着唇歎了口氣，“真要正大光明嫁入侯府，他的名聲和仕途也就到此結束了……我，不想毀了他。”

“後悔了？”陳萍萍挑了挑眉。

“沒有。”

“那你是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我不能毀了他，也不想讓他難過。”

“長大了啊。”都會替人考慮了。陳萍萍有些欣慰地點點頭。

“肖恩教的怎麼樣？學了多少了，他是個好老師，你跟着他可以多學學在京都學不到的東西。”陳萍萍抿了一口茶又放到一旁。

“時間不多了，能學到的有限。”亦安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會想辦法多學點。”

“能學會多少都沒關系，地牢你不能待太久。”陳萍萍慈愛地看着他，“想去北齊玩嗎？”

“我能去？”亦安有些驚喜地看向那個坐着輪椅的老人，“我真的能去嗎？”

“這麼多年了，北邊也快忘了。”陳萍萍笑着點了點頭，“當年的昭威侯，一直是南慶的戰神。”

亦安詫異地看着他，随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明白了，您就放心好了。”

“範閑給我那一堆人的名單，你知道嗎？”陳萍萍撐着腦袋笑吟吟地看着這個自己養大的崽子。

“大皇子，宰相和樞密院要安排的人，萍萍你要查？”亦安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問道，“……是皇帝要查？”

“嗯。”陳萍萍滿意地點頭，“春闱舞弊之事茲事體大，但科場弊案是陛下點名要查辦的。”

“這三人都不好查，但是都要查，這樣的話，不就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意思。”亦安不開心地撇了撇嘴。

陳萍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不然你想怎樣？這三條線都要動，但是都不要追到根上，不然朝野震動，連陛下都無法收場。這些做臣子的啊，或許就是猜到了陛下不可能因為科場弊案而窮治天下官吏，所以這些年才會如此大膽。”

“大膽的人多了，膽子大也要看看他們命夠不夠長。”亦安輕哼一聲，“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次能宰的最大的魚就是禮部尚書郭攸之了吧。”

“不錯。”陳萍萍贊賞地看了亦安一眼，“能想到此處，進步着實不小，給你個差事，你想不想要。”

“什麼？”

陳萍萍遞給亦安一張密旨，“陛下給的，讓你在監察院一處待兩天，過些日子去樞密院秦家手下玩玩。”

“一處……”亦安看着密旨皺起眉，“我去查抄郭家？後面還要去秦家手下做事？”

“怕了？”

“那倒不是，隻不過是有些好奇，秦家人能同意嗎？”亦安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盯着陳萍萍。

“你父親當年與秦家關系還算不錯，何況監察院一直與軍方交好，秦家不會說什麼，再說了，讓你去樞密院是陛下的旨意，秦家再怎麼不滿，也隻能認了。”陳萍萍揉了揉亦安的腦袋，“放手去做，要是有人欺負你，回來告訴我。”

亦安笑吟吟地看着他，“您這樣寵孩子會慣成混世魔王的。”

“你會嗎？”陳萍萍笑着眯了眯眼。

“我不一樣嘛。”亦安得意地揚了揚自己的下巴。

“就你厲害。”陳萍萍笑着拍了一下他的頭，“行了，去吧，讓我看看你跟着肖恩究竟都學了些什麼。”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亦安站起身行禮退下了。

陳萍萍看着亦安的背影笑了笑，“兩個孩子都長大了……”

“樞密院不比監察院，他要是出了事怎麼辦？”費介從暗處走了出來，興師問罪地說道。

“隻要在京都就沒人能動得了他。”陳萍萍哼道。

“總有你看不見的地方，陳院長！”

“費介。”陳萍萍目光漸冷，“你越界了。”

“可是……”

“疼他就要讓他成長，總不能讓他被困在羽翼下一輩子碌碌無為吧！你别忘了，他爹是昭威侯。”陳萍萍轉過輪椅慢慢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