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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抄詩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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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保坤。

被自己打了一拳的郭保坤,太子近人郭保坤,宮中編纂郭保坤,今日也有資格坐于席上。但很明顯他的這番說話,事先太子并不知情。所以太子和範閑一眼,都眯着眼睛,看着郭保坤那張隐有得意之色的面容,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範閑感覺到了危險,微微笑着。

此時聽得莊墨韓又咳了兩聲,向皇帝陛下行了一禮後輕聲說道:“老夫身屬大齊,心卻在天下文字之中,本不願傷了兩國間情誼,但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陛下的臉色也漸漸平靜起來,從容道:“莊先生但講無妨。”便在陛下說話的同時,皇後也端起了酒杯,張嘴欲言,複又收回。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大江滾滾來。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濁酒杯。”宮殿之上無比安靜,不知道這位名動天下的文學大家,會說出怎樣驚人的話來。

“這詩前四句是極好的。”

隻聽莊墨韓冷冷說道:“之所以說前四句是好的,不是因為後四句不佳,而是因為……這後四句,不是範公子寫的!”

亦安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神色淡然地看着莊墨韓輕聲道:“莊先生此言可有憑據空口無憑便污人清譽,您可知衆口铄金三人成虎啊,您和範閑何愁何怨,為何這般刁難一個初出茅廬的後輩?想來天下諸多莘莘學子也不會相信先生是這種人毀人前景之人吧,難不成先生是受了什麼陰狠小人的蒙蔽若是如此,望先生莫要識人不明,落個晚節不保的下場啊。”

文武百官聽着亦安三言兩語就将這抄襲之事說成了莊墨韓是受了小人蒙騙被人當了槍使,言語之犀利都讓人差點忘了這位是個武将勳貴侯爺之子而不是個清貴世家的公子。縱使這話可以稱得上是非常無禮了,但人家說得有理有據,北齊那邊也不能為難,慶國這邊支持莊墨韓的文官也不敢為難這位監察院院長的心頭寶。

無論别人如何作想,反正範閑對自家小師哥出言維護自己這件事是非常開心的,因為這說明自家小師哥在乎自己個兒嘛!還是非常護犢子别人不能欺負的那種!!

莊墨韓擡起頭來,滿是智慧神彩的雙眼裡,飄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這詩後四句,乃是家師當年遊于亭州所作,因為是家師遺作,故而老夫一直珍藏于心頭數十年,卻不知範公子是何處機緣巧合得了這辭句。本來埋塵之珠能夠重見天日,老夫亦覺不錯。隻是範公子借此邀名,倒為老夫不取,士子首重修心修德,文章辭句本屬末道。老夫愛才如命,不願輕率點破此事,本意來慶國一觀公子為人,不料範公子竟是不知悔改,反而更勝。”

範閑險些失笑,心想無恥啊無恥,但旁人卻笑不出來,殿前的氣氛早已變得十分壓抑,如果此事是真的,不要說範閑今後再無臉面入官場上文壇,就連整個慶國朝廷的顔面都會丢個精光。

亦安端着酒杯幽幽地說道:“那莊先生還真是尊師重道,要是尊師知道您這樣為他‘正名’怕是會高興地今兒個晚上就來找您秉燭夜談,暢聊文學之道。”

就這麼陰陽怪氣地暗指莊墨韓不要臉的給老師博名的人,數天下諸多學子怕就唯有這位小爺敢這麼不給文壇大家莊先生的臉面了,但這話表面一聽倒還真像恭維的話,聽得北齊實在牙癢癢但不好現場發作,畢竟慶帝也因為莊墨韓的話很不爽。

這時莊墨韓也已經坐了下來,又咳了兩聲,溫和說道:“衛侯爺,莫非你是懷疑老夫是在盜用先師之名。”

亦安詫異地看着莊墨韓驚訝地問道:“莊先生你怎麼有這種疑問,難道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我就是這個意思啊。”

對于亦安的回答下面的文武百官都吓得直冒冷汗,這位小爺的膽子也太大了。本來此時若再有人置疑,便等若是在說莊墨韓乃是無師無父的無恥之徒,誰也不敢擔這個名聲。

但皇帝也不是一般的讀書人,他不是淑貴妃,也不是太後,他根本就不喜歡這個莊墨韓,所以冷冷說道:“慶國首重律法,與北齊那般孱弱模樣倒有些區别,莊先生若要指人以罪,便需有些證據才是。”

莊墨韓微微一笑,讓身後随從取出一幅紙來,說道:“這便是家師手書,若有方家來看,自然知道年代。”他望着範閑,同情說道:“範公子本有詩才,奈何畫虎之意太濃,卻不知詩乃心聲,這首詩後四字如何如何,以範公子之經曆,又如何寫的出來?”

殿内此時隻聞得莊墨韓略顯蒼老,而又無比穩定的解詩之聲:“萬裡悲秋,何其涼然?百年多病,正是先師風燭殘年之時獨自登高,那滔滔江水,滿目蒼涼……範公子年歲尚小,不知這百年多病何解?”

莊墨韓越說,衆人愈發覺得這樣一首詩,斷斷然不可能是位年輕人寫的出來。又聽着莊墨韓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繁霜鬓乃是華發叢生,範公子一頭烏發潇灑,未免強說愁了些。”

……

……

莊墨韓最後輕聲說道:“至于這末一句潦倒新停濁酒杯,先不論範公子家世光鮮,有何潦倒可言,但說新停濁酒杯五字,隻怕範公子也不明白先師為何如此說法吧。”他看着範閑,眉宇間似乎都有些不忍心,“先師晚年得了肺病,所以不能飲酒,故而用了新停二字。”

此言一出,慶國諸臣終于洩了氣,那幅紙根本不需要了,隻說這些無法解釋的問題,範閑抄襲的罪名就是極難逃脫。

便在此時,忽然安靜的宮殿裡響起一陣掌聲!

一直似乎伏案而醉的範閑忽然長身而起,微笑看着莊墨韓,緩緩放下手掌,心裡确實多出一分佩服,這位莊先生的老師是誰,自然沒人知道,但是對方竟然能從這首詩裡,推斷出當年老杜身周之景,身患之疾,真真配得上當世文學第一大家的稱号。

不過範閑知道對方今日是陷害自己,那幅紙隻怕也早做過處理,故而不能佩服到底,清逸脫塵的臉上多出了一絲狂狷之意,醉笑說道:“莊先生今日竟是連令師的臉面都不要了,真不知道是何事讓先生不顧往日清名。”

旁人以為他是被揭穿之後患了失心瘋,說話已經漸趨不堪,都皺起了眉頭。皇後輕聲吩咐身邊的人去喊侍衛進來,免得範公子做出什麼聳動之事,不料皇帝陛下卻是冷冷一揮手,讓諸人聽着範閑說話。

範閑踉跄而出,眼中盡是好笑譏屑神色,高聲喝道:“酒來!”

後方宮女見他癫狂神色不敢上前,有大臣卻一直為範閑覺着不平,從後方抱過個約摸兩斤左右的酒壇,送到範閑的身前。

“謝了!”範閑哈哈一笑,一把拍碎酒壺封泥,舉壺而飲,如鲸吸長海般,不過片刻功夫便将壺中酒漿傾入腹中,一個酒嗝之後,酒意大作,他今日本就喝的極多,此時急酒一催,更是面色紅潤,雙眸晶瑩潤澤,身子卻是搖晃不停。

他像跳舞一般踉跄走到首席,指着莊墨韓的鼻子說道:“這位大家,您果真堅持這般說法?”

莊墨韓嗅着撲面而來的酒味,微微皺眉說道:“公子有悔悟之心便好,何必如此自傷。”

範閑看着他的雙眼,微微笑着,口齒似乎有些不清:“凡事有因方有果,莊先生指我抄襲先師這四句,不知我為何要抄?難道憑先前那首短歌行,晚生便不能赢得這生前身後名?”

生前身後名五字極好,便連莊墨韓也有些動容,他心系某處緊要事,迫不得已之下,今日大礙平生清明,刻意構陷面前這少年,已是不忍,緩緩将頭移開,淡淡道:“或許範公子此詩也是抄的。”

“抄的誰的?莫非我作首詩,便是抄的?莫非莊先生門生滿天下,詩文四海知,便有資格認定晚生抄襲?”

看莊墨韓手指輕輕叩響桌上那幅卷軸,範閑冷笑道:“莊大家,這種伎倆糊弄孩子還可以,你說我是抄的令師之詩,我倒奇怪,為何我還沒有寫之前,這詩便從來沒有現于人世?”

莊墨韓似乎不想與他多做口舌之争,倒是範閑輕聲細語說道:“先生說到,晚生頭未白,故不能言鬓霜,身體無恙,故不能百年多病……然而先生不知,晚生平生最喜胡鬧事,拟把今生再從頭,你不知我之過往,便冤我害我,何其無趣。”

不知道是真的喝多了,還是難得有機會發洩一下郁積了許久的郁悶,範閑那張清逸脫塵的臉上陡然間多出幾分癫狂神色。

“詩乃心聲。”莊墨韓望着他溫和說道:“範小友并無此過往,又如何能寫出這首詩來?”

“詩乃文道。”範閑望着他冷冷說道:“這詩詞之道,總是講究天才的,或許我的詩是強說愁,但誰說沒有經曆過的事,就不能化作自己的詩意?”

他這話極其狂妄,竟是将自己比作了天才,所以借此證明先前莊墨韓的詩論推斷,全部不存在!

聽到此處,莊墨韓的雙眉微微一皺,苦笑說道:“難道範公子竟能随時随地寫出與自己遭逢全然無關的妙辭?”這位大家自是不信,就算是詩中天才,也斷沒有如此本領。

見對方落入自己算中,範閑微微一笑,毫無禮數地從對方桌上取過酒壺飲了一口,靜靜地望着他,眼中的醉意卻漸趨濃烈,忽然将青袖一揮,連喝三聲:

“紙來!”

“墨來!”

“人來!”

醉人三聲喝,殿中衆人不解何意,隻有皇帝陛下依然冷靜地吩咐宮女按照範閑的吩咐,一會兒功夫就準備好了這些,殿前空出一大片空場子,隻有一幾一硯一人,孤獨而驕傲地站立在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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