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祁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印記,再看了看顧衡那不同于以往的生動模樣,有心想要哄哄顧衡。
但是……他答應顧衡先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想不起來了。
于是,顧衡看到的,就是明祁固執不理會他的模樣。
“殿下……您騙我!”顧衡難過地指控着明祁。
君主望着顧衡先生那從來沒有過的委屈模樣,不知為何,唇邊便揚起了笑意。
“您還笑!”顧衡怒怒道,“您簡直……不知悔改!這是多少次了!”
【宿主!宿主!冷靜啊——】系統在顧衡腦中幾乎喊破了天。
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宿主一喝點酒會變成這樣!
再這樣發展下去……那是它能看到的東西嗎?!
系統想到它的宿主那超乎尋常的占有欲,再想想那每次隻要跟這位君主相處親密點,就必關它小黑屋的行為……系統隻覺得淚流滿面,它還能活嗎它?!
系統在顧衡腦中上蹿下跳,嘶聲呐喊,它恨不得用頭頂出個小黑屋把自己關起來。
“吵!”顧衡被腦中的尖叫聲喊得更加頭暈目眩。
他順着平時的動作,按了一下關系統禁閉的按鈕。
這一次,系統幾乎是喜極而泣地沖進了小黑屋中。
“先生怎麼了?”明祁看着顧衡這番作态,自然是知道顧衡是醉酒所緻。
但是顧衡前一刻還在委委屈屈地指責他,後一刻就皺眉按着頭說着吵。明祁有些憂心,他伸手,想要探探顧衡的額頭。
誰知,手還未伸過去碰到顧衡的額,便再次被顧衡捉住了。
“殿下,難受。”顧衡說得聲音低啞。
“哪裡難受了?”明祁好聲好氣地哄着。
顧衡彎起了眼,他情不自禁地湊近了明祁,蹭了蹭,“熱。”
内斂清淡的青年被一撒嬌,便僵住了身,耳廓漫上了紅暈。
顧衡幾乎整個人撲進了君主懷中,他胡亂親着明祁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美,如同研磨得均均勻勻的墨點上雪白的宣紙,黑得透亮,白得分明。
此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漸漸溢上水汽。
“殿下……想要殿下。”顧衡說得含含糊糊。
明祁閉上了眼,沒有回答。隻是将手抱得更緊了些。
……
……
一鬧便至半夜。
明祁最後已經昏睡了過去。
顧衡清醒過來,便是恍然。
他微搖了搖,輕聲對着昏睡的明祁笑道,“您怎麼總是如此縱容……”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被寵得得意忘形了。
顧衡将明祁輕輕抱起,走到了書架旁。
書架上滿是墨香味的書籍。顧衡随手抽出一本書。下一刻,悄無聲息地,書架便自動分成了兩邊,從中露出一條黑黝黝的密道來。
顧衡俯身帶着明祁走入密道。
長長的道路中,旁邊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燈火照耀着,指引着方向。
偶爾燭淚不經意間滴落,發出極低極低的聲響。
“先生?”君主幽幽轉醒,話語聲沙啞。
“嗯,殿下。衡帶您回去,”顧衡輕吻着明祁的額,溫柔地安撫着對方,“睡吧,沒事的。”
君主再次被安撫地沉沉睡了過去。
密道的盡頭,早已有人靜靜守候。
“見過左相。”看着君主安睡在顧衡懷中,等候的内侍總管自覺壓低了聲音。
“下去吧。”顧衡避開了内侍總管前來接君主的手,緩聲吩咐道。
“是。”内侍總管極有眼色,悄然帶着寝室内侍候着的内侍與宮女退下。
顧衡輕柔将明祁送上了床,他熟練地幫着君主掖了掖被角,正要離開。
沒想到,卻走不了。
袖子被明祁扯住了一塊,扯得緊緊的。
“粘人。”顧衡無奈點了點明祁眉心,倒也懶得再回一趟左相府了。他合衣躺在了明祁身側,擁住了對方。
窗外月色漸淡,隻剩絲絲縷縷的月光透着窗子隐約灑落在宮殿光滑的地面上,似薄薄的雪層,被灼亮的燈火一照就隐無蹤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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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破曉。
無數朝臣浩浩蕩蕩走進了金銮殿,朝拜君主。
“禀陛下,臣有事要奏。”以往低調的右相在今日第一個出聲。
所有朝臣皆以為又是緻仕之事。
右相卻道,“昨日,臣等應邀前往左相府中慶賀。豈料一些大人竟然禦前失儀、甚至以下犯上冒犯左相!”
“臣以為,此等人無才無能,實在不堪為官!”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率先提出這件事的,不是君主,而是一直以來沉默不語的右相。
那幾位被指責無才無能的大人,瞬間氣紅了眼。
他們自昨晚回府後,就一直戰戰兢兢,今日也是抱着能不能蒙混過去的想法來上朝。
結果君主還沒有提,倒是被右相給掀了出來。
偏生确有此事,在右相一個一個點名之後,他們也隻能顫顫巍巍地跪下,縮得猶如鹌鹑。
“還請左相恕、恕罪……”
“還請陛下恕罪……”
被指出來的朝臣拼命磕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