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送到了太子殿下那裡時,糖水應該正好變溫可以入口。
顧衡拿起了碗走出門。
沒走兩步,步伐便停了下來。他遇見了自己想去見的人。
氣度淩然的太子殿下走了過來,微皺了眉,“先生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明祁是收到了消息趕過來的。
為顧衡送東西的人也是明祁的心腹之一,自然知道在太子殿下心中,是何等地重視顧衡先生。他看到顧衡身體不适,便急急忙忙地去告知了太子。
而且,明祁小心翼翼地捉住了顧衡的手。曾經隻是冰涼了點的手此刻一絲暖氣都沒了,手腕上還多出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傷口沒有任何處理,暴露在空氣中還泛着細微的血絲。
“先生這是在幹什麼?”明祁抿了唇,沉聲問道。
顧衡沉默了一下,遮住了傷口。他溫聲道,“殿下,就是配藥時不小心劃了而已。不必擔心。”
“那先生為什麼不包紮一下?”明祁拉着顧衡走回顧衡的院子。
為了給你看到。顧衡想着,既然付出了,當然要顯露出來。
其他的一些事情不便言明,用這傷口代替一下也行。
看樣子,效果挺好的。
顧衡看着明祁微怒的神情,從容自若地将手中的碗遞給了明祁。
“殿下,這是解蠱的藥,”顧衡轉移着話題,“您先喝了,不然涼了就不好了。”
明祁順着顧衡的意,他偏頭,目光離開了顧衡手腕的傷口,手指微顫地接過了碗。碗中的藥清澈似水,微晃出淺淺的波紋。
明祁沒有了當初喝藥時的猶豫,一口便飲盡。
甜的?明祁有些疑惑。
“特意給殿下加的糖霜,”顧衡低首淺笑道,“殿下喜歡嗎?”
“……嗯。”明祁有些無措。
他突然感覺到顧衡變了一點。
明明還是如從前一般芝蘭玉樹,溫潤文雅,但好似多了些東西。
就好像之前懶洋洋打盹的猛獸現在伸展了身軀,展露那身華美的皮毛,來誘捕自己的獵物,是鋒利到極點的鋒芒。
察覺了呢。顧衡感歎明祁的敏銳。
那麼,您會怎麼做呢?殿下。
明祁用行動回答了顧衡無聲的疑問。
他伸出了手,白皙的掌中是一顆普通的糖。街上一個銅闆一個,是孩子最愛吃的那種,但隻有一點稀少的甜意。
“孤喊了太醫,”明祁低頭剝糖衣,“先生再等等。”
太子殿下仍然關注着顧衡的傷,他沒有說出安慰的話,隻是将剝好了的糖送到了顧衡嘴邊,望着顧衡的眼中是無聲的安撫。
仿佛在說,先吃了糖,吃了就甜了,不痛了。
“這可真是……”輸了。
顧衡擡手,遮住了太子殿下那雙柔和的眼。他咬下那塊糖,輕薄的甜意讓他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次,是獵物自己走進陷阱、送上門來哄他的。
所以,就算被吃了,也是獵物自己誘惑他的錯。
不能怪他忍不住的。
“殿下不是一直問,衡欲索取的代價是什麼?”顧衡傾下身,在太子殿下的耳邊低低道,“衡想要的代價,是您。”
“所喜歡之物,也是您。”
“殿下給嗎?”
太子殿下白玉般的耳廓瞬間染上了旖旎的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