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打架,蘇清方不是李羨的對手,何止四肢,五體幾乎都被擒住。
一番拳腳交戰下來,蘇清方實在是沒力了,又困得厲害,長長歎出一口氣,有氣無力告饒:“咱們别打了……睡吧……”
最後一個“吧”字,隻嘴唇輕輕碰了一下帶過,似完未完,人就閉上了眼,呼吸逐漸綿長。
可是……
她一條腿還搭他身上呢……
李羨感受到懷裡可謂瞬間一動不動的女人,入睡之快恐怕連瘋了一天的柿子也比不上,也不敢動她,就這麼半摟半抱的,也眯上了眼。
一夜安穩,枕至天明。
其間蘇清方其實聽到了李羨輕微的起身聲,好像還在她手上搗鼓了一陣,發出一聲幾近于無的咔嗒。不過她實在太困,隻覺得煩躁,一轉身,又睡死了過去。
夢裡好像聽見了一聲“啧”。
及至天亮,蘇清方醒來揉了揉眼,方才覺察右手手腕上多了個什麼東西,擡臂一看,原是那個镯子,此時正挂在她腕上搖顫。
那聲咔嗒,約摸是卡扣扣上的聲音。
蘇清方咬了咬唇,低頭,接着揉眼。
歲寒和紅玉不久也來了。蘇清方捯饬完就準備離開,靈犀遞過來一封信,道:“殿下留了話給姑娘。”
“什麼?”蘇清方懵懂接過,拆開一看,表情僵在臉上。
微黃的宣紙上潇灑寫着兩排字,正是李羨的筆迹:“鬻镯所得銀錢,限三日内退還。”
上下句字數相等,還押韻。
多少有點毛病!
還小心眼!她說他欠錢沒還,他就要她還錢!
蘇清方隻覺七竅生煙,一把握緊拳,将紙團成不能再團的球,扔了出去,掉頭就走。
随行的紅玉和歲寒面面相觑,請示問:“姑娘,今天還去齊老先生那兒嗎?”
“去啊,”蘇清方哼出一口氣,“幹嘛因噎廢食?”
今天逢三,若無特殊事宜,蘇清方都會去學琴。然齊松風見她,卻似有些驚訝,還帶着一股竟然來了、果然來了的欣喜,問:“今天怎麼來了?”
蘇清方不明所以但理所當然回答:“來學琴啊。”
“沒了?”齊松風問,隐隐有些期待。
“沒了……”蘇清方被盯得也生出了一股自我懷疑,她是不是應該還有點别的事?
“臨淵沒和你說點什麼嗎?”
他們師徒相稱也有多日,但其實從沒有正面談過李羨。蘇清方一時還反應了一下。
齊松風笑得和藹,“你不是早知道了嗎?老夫的身份。”
蘇清方咧嘴赧笑,“我也是猜的。”
建朝以來,加封一二品榮譽官銜的國之柱石鳳毛麟角,而且大多是死後追封,現在還活着的,隻有一位,曾經的太子少師,丞相齊岱,字見山。
齊松風本也沒有隐瞞的意思,自然也無所謂,接着試探問:“臨淵真的沒和你說點什麼嗎?比如……牡丹花會之類的。”
他隻要她還錢。
蘇清方幹笑搖頭。
一見這個一問三不知的架勢,齊松風曉得确實是他想多了。虧他還感歎李羨辦事快呢,昨天的事,今天就有結果了。他也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指望那個小子服軟,還不如指望驢掉頭。
齊松風搖頭歎息。
“先生何故歎氣?”蘇清方問。
“老夫歎這驢啊,他不聽勸。”齊松風擺手發笑,回屋給蘇清方烹茶。
蘇清方偷笑,跟了上去,很有眼力見地接過茶壺,不教老師勞煩,“是說……太子嗎?”
齊松風清閑坐在一邊,談及自家沒出息的晚輩一樣,又氣又沒轍,“他一向如此,認定的事,頭破血流也要做。當初他剛剛複位,老夫勸他不要着急碰軍務,謹防再被提起王氏之事,他還是把劉佳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