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先去把飯做上。”陶枝拔高嗓音應了一句,就提着鋤頭和鐮刀回了前院。
今日人多,陶枝多舀了兩碗米。
也沒有什麼好菜待客,今日在鎮上買的麻鴨算一個。陶枝想着将鴨子斬塊撈些酸蘿蔔切條一煨,再剝些黃豆焙一碟子好給他們下酒,再炒上一盤豆角,拌上一盤小蔥拌豆腐,就齊活了。
這邊竈上生起了火,那邊二人也将屋頂的缺漏補好了,兩人望着升起的炊煙相視一笑,挨個兒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徐澤坐在後院的井邊歇着,倒是想起了一事,他招呼羅聰坐到身邊來。
羅聰不疑有他,湊了過去。
徐澤問:“看到這井沒?”
“自然是看到了,我又不瞎……徐二哥你能不能有事說事……”
“我說你沒半點眼色,和瞎了有何區别?明天叫幾個人來,幫我把這口井淘了。”
徐澤正愁不好找人呢,今日這小子算不算送上門來的。
羅聰面露難色,推辭道:“明兒我有事兒……”
他是個懶散人,平日裡遊手好閑慣了,是個能躺着絕不會站着的。淘井可是個力氣活兒,讓他幹這個,可難為死他了。
徐澤一聽就知道是托詞,他一個閑漢,能有什麼正事?
徐澤嗤笑了一聲,“不白讓你來幹活兒,管飯。”
羅聰有些意動,蹲在井沿上往井裡頭望了一眼,心裡打起了算盤。若是能混一天的飯食也不是不行,淘井得要好幾個人協作,到時他揀些輕省的做豈不是兩全其美。
羅聰觍着臉笑了笑,“好說,好說,徐二哥的事就是我羅聰的事,明日我定給你帶幾個好幫手來。”
“你小子……”徐澤笑着踹了他一腳。
謝印山這邊也完工了,聽得他們的笑罵聲,便尋到了後院來。
“徐二郎,院門和幾間屋舍的窗戶已經修補完了,我瞧着西邊卧房的床架已經朽爛了,不知家裡可還有剩餘的木料,我可以幫着修一修,不收您銀錢。”
徐澤搓了搓下巴,思忖着如今和陶枝共處一室,若是西卧房的床架修好了,豈不是得搬出去?
他倒是沒想這麼快就……
徐澤随口找了個由頭搪塞,笑道:“不急,不急,等過陣子我把那間屋子收拾出來了再去尋你。”
“也好。”
謝印山看着天色尚早,想着活計都做完了便要請辭家去。
徐澤留他吃了飯食再回去,他隻滿口推辭,說家中還有老母和小妹,隻恐晚歸惹得她們擔憂。
羅聰也上前來勸,“謝大哥,徐二哥此番是真心留你的,你也給我賣個面子,吃過飯我與你一同回鎮上去,嫂子早早就做上飯了,别辜負人家準備的好肉好菜啊!”
“這……這怎麼好意思……”
羅聰又心生一計,瘦猴臉笑得賊兮兮的,“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若是過意不去,明日淘井你也來。”
“你倒是會尋人?”徐澤罵道:“人家是做細緻活兒的,哪裡幹得了這個。”
“哪裡的話,都是幹粗活兒的,空有一把子力氣罷了。徐二郎若是不嫌棄,那我明日再随羅老弟來一趟。”謝印山有些腼腆地說。
羅聰不等徐澤開口,急急地說:“那便這麼說定了。”
“我這邊正缺人手呢,怎會嫌棄呢?”徐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幾人在後院閑聊,陶枝已将幾個小菜整治了出來。她往竈膛添上了幾根柴,趁着炖鴨子的功夫,又去堂屋将新買下的桌椅擦了一遍,再擺上碗筷。
回到竈房,陶枝嘗了一筷子鴨肉,炖得軟爛脫骨,又浸透了蘿蔔的酸,這才盛起來裝進大缽裡,又高聲叫他們來吃飯。
今日煮的是摻了白米的粟米幹飯,待衆人都上了桌,陶枝給每個人都盛了滿滿一碗。
蘿蔔酸爽,鴨肉酥爛,小蔥豆腐清爽解膩。
羅聰也是好幾日沒沾葷腥了,接過碗之後,筷子就沒停過。謝印山則拘謹許多,徐澤見了連忙招呼他多吃些,不要客氣。吃到一半仍不盡興,徐澤又開了一壇酒,三人喝了幾杯。
陶枝吃飽之後,也懶得看男人們喝酒絮叨,索性回了竈房收拾,又将鍋刷了,把熱水燒上。
陶枝坐在竈前,用木棍撥弄着竈膛裡的碳灰,好讓火再旺些。
她的心裡卻算着今日的花費,想着手裡的銀子怕是不多了,等家裡家外都修整完,就該好好去掙些銀錢才是。這是她們分家别住的第一個年頭,時間一晃就沒了,秋去冬來,等到了年關,也該舒舒服服的過一個年。
那邊酒盡人散,徐澤送走了人,就過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