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站起來,“你家的盆放在哪兒?我想打點水洗臉。”
徐澤一愣,他房裡還真沒盆。他平日洗臉都是舀一瓢直接抹一把的,洗澡就提一桶水去後院洗,或者去河裡洗。
陶枝見他愣着沒回話,“沒有?”
“隔壁院裡有,我去給你找一個來。”徐澤擡腳就要走,陶枝拉住了他,“不用麻煩了,你給我舀一瓢水我洗洗吧。”
于是兩人進了竈房,徐澤直接把水桶提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葫蘆瓢。
陶枝站在檐下把袖子褪到肘窩處,讓徐澤慢慢倒水,這才捧着水洗了臉。
徐澤看她細細的胳膊,還挺白的。
“唔,好了。”陶枝洗完臉,甩着手上的水,臉上的脂粉洗掉了舒服好多。
徐澤把瓢丢進水桶裡,又看她臉上确實不如之前那麼白了,但也沒什麼氣色,嘴巴也沒那麼紅了,打眼一看還是眉清目秀的。
徐澤順手把桶裡的水往火堆上一潑,又進竈房端了油燈出來,“走吧,去睡覺。”
陶枝有些忐忑的跟着他到了主屋,屋裡頭燃着喜燭,徐澤就直接吹了油燈放在桌上,又準備解袍子。
“等等,你睡哪兒?”陶枝問。
徐澤停了動作,理所當然的說:“睡床上啊……”
“那我睡哪兒?”陶枝心跳得有點快,之前雖然和他說好了,可他到底是個男人,她不覺得兩人同床共枕能相安無事。
徐澤撓了撓頭,對哦,她睡哪兒……
“反正現在也不冷,我把冬天的被褥拿出來在地上湊合一晚,明日你看哪間房你瞧着順眼,你就自己收拾收拾住裡面去。”
徐澤不想挪窩,反正他院子裡空屋子多的很,随便她住哪間屋子都行,别來搶他的。
“行。”陶枝聽完放了心,往後她自己住一間屋子也自在些。
徐澤見她點頭了,就到衣櫥裡把被褥搬了出來往地上鋪。陶枝上前把床上的喜果攏到一起,想找個什麼東西來裝,一回頭就看見徐澤正在脫衣裳。
陶枝立刻回過頭來捂着眼睛,臉上熱意騰騰,耳根子都紅透了。她剛才看見了他腰間蜜色的肌膚和細窄的腰身。
陶枝在這廂裡面紅耳赤的,徐澤脫完喜袍和靴子,就舒舒服服的鑽進被子裡去了。
他側過頭,看床上的人沒動,“你還不睡?”
“馬上就睡。”陶枝幹脆用紅蓋頭把喜果裝成一兜。再回頭時發現他已經躺好了,就把東西放到桌上去,再吹了蠟燭。
陶枝摸索着回到榻上,小心的脫了身上的嫁衣和鞋,躺好後拉過薄被,閉着眼睛試圖入眠。
徐澤累了一天,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陶枝聽着那人綿長的呼吸,才放松了身子。她又想着明日該做的事,還有今後的打算,簡直一團亂麻,理都理不清,不知不覺中也睡着了。
——
次日一早,陶枝醒來習慣的去喊妹妹起床,卻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鋪滿紅色的大床上,這才恍了神,原來自己已經不在陶家了。
她看地上的被褥被卷到牆角了,人也不在,想着徐澤應該是出門了。
于是起了身披着嫁衣,去外間的嫁妝箱子裡取衣裳。
都是些舊衣,還有一件上回徐家聘禮送來的料子裁的衣裳,她便取了那件新的,再将堂嫂送的頭巾拿了出來。
梳妝打扮好後,把床上收拾齊整,她就想着去竈房打水洗漱一下。
推了門出去,發現堂屋開闊,隻有堂下擺着一張條案,上面放着一個青胎瓷瓶,插着一把亂糟糟的野稚尾羽,倒是五顔六色的很華麗。
陶枝一看便知這是徐二的手筆,她搖着頭從堂屋出去,才發現這個院子當真很大。
但日頭已高,來不及細看,她急急忙忙洗漱後便摸索着往正院去了。也是多虧昨日夜裡去過一回,她雖看不清路,但還是有些記憶的。
她一進主院,便見到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在院子裡攆着一隻貓玩,後面跟着一個十多歲的女孩照看着。
院子裡收拾的幹幹淨淨,一根雜草也無。
“二夫人,您來啦。”那女孩仰起頭看她。
陶枝一愣,才反應過來她嘴裡的二夫人是自己,立刻朝她笑了笑,“你是小蓮吧?大嫂在哪兒呢,我是來敬茶的。”
小蓮想引她過去,但又怕小少爺被貓撓了,便朝主屋裡指了指,“夫人就在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