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

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将冬雪從昏睡中驚醒，她下意識擡起手想要拂開眼前的垂簾，沒想到低垂的手腕處沉重至極，伴随着陣陣鎖鍊碰撞聲讓冬雪迅速清醒過來，回想起昏迷前的種種。

可眼前的景象和她記憶中的大相徑庭，讓冬雪忍不住睜大雙眼四處打量。

不知是誰在昏迷中帶走了她，将她關在了這裡。

一處金碧輝煌，燈火長明，同時堆滿錦繡羅緞的空曠地宮，鎖住她的鍊子連接着彩繪穹頂，将她困在地宮中央動彈不得。

這裡的陳設和論道台上的鳳鳴駐地很像。

看過一圈後冬雪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鳳鳴的風格太過鮮明，那是隻需一眼便再也不會忘記的極緻奢靡。

“撕拉——”錦帛撕裂的聲響在空寂的地宮裡回響，冬雪循聲看去，遠處重重紗帳之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細長的黑影。

“你好？考慮出來聊聊天嗎？”冬雪抖了抖手腕處的鍊子，跪坐在原地問道。

那道黑影輕輕顫動了一瞬，指甲刮過石闆般的聲音響起：“你不是她……你也不是她……你們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随着最後一聲顫抖的字音落下，那道黑影撕碎紗帳尖爪扣住冬雪脖頸，神經質地盯着她落淚。

和粗粝的聲音不同，黑影有着一張雌雄莫辨的妩媚面容，他的臉和冬雪貼得極近，近到冬雪幾乎可以數清楚他有多少根長睫。

他的手像是鳥類的腳爪般覆蓋着角質，堅硬粗糙，将冬雪裸露的皮膚攥出大片紅痕。

“你，你是誰？”冬雪反手扣住他的尖爪，跟着他的力道直起身來斷斷續續地問道。

“主人……我在等主人……你，你不是她……”黑影似乎完全沒有在聽冬雪的話，低喃着。

“外來人……要處理幹淨！”

他的爪子突然用力收緊，幾乎瞬間就要掐斷手中脖頸。

一道劍光自下而上，在他收緊利爪的同時切斷了他的雙臂。

冬雪一個後仰和他拉開距離，手中玉扇散去一抹輝光。

沒有血……

黑影不斬斷的手爪化作光塵消散，他的斷臂處隻有一片整齊的銀白切口，正凝結靈力幻化出新的肢體。

“麻煩了。”冬雪手腕上的鎖鍊節節粉碎，她站起身看着黑影胸前的雙手重新凝聚。

這黑影是一隻早已陷入瘋癫的器靈。

如果他一直在這地宮裡等候他所謂的主人，那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這地宮是鳳鳴的風格了。鳳鳴煉器師留下的器靈嗎？

幾個呼吸間，器靈長出新的利爪，那雙猩紅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不遠處的冬雪。

“這種場合明明應該是師兄來負責的啊。”冬雪左手攥住一顆拳頭大的靈石，右手抖開玉扇釋放完全體劍訣。

劍宗的全力一擊不是那麼好駕馭的，冬雪先前用的都是威力被玉扇減弱後的删減版，這還是她拿到扇子後第一次用出她二師父留下的完整劍訣。

月白劍氣像是一陣疾風，将路途上所有阻礙化作齑粉，輕緩地滑向劍靈。

“啊——”劍靈喉中發出一聲非人的嘶鳴，悍然和那道劍氣撞在一起，和被卷入的無數死物一同撕碎成銀白碎塊。

“不自量力啊，咳咳！”冬雪這才松開左手中滿手靈石化作的慘白粉末，偏頭吐出一口鮮血，“這劍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一塊塊銀白懸浮在空中，重新堆疊出一個人形，冬雪用袖子抹去唇邊血迹苦中作樂地笑了：“這也太頑強了吧？”

劍靈雖然看起來像活物，但卻并非活物。

它們介于死物和靈體之間，幾乎不死不滅，沒有痛覺，不會疲倦，百毒不侵。

對上劍靈，冬雪這個嚴重偏科的藥修可以說是吃了大虧，一袋子見血封喉的劇毒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還有十三劍，咱們看看誰命大一些如何？”

玉扇再次打開，剩下的一半承載劍訣的扇骨随着冬雪的動作發出微光，似乎下一刻就會沖出咒文的限制。

“阿雪，躲開！”

靈石再次點燃的瞬間，陸光年的聲音和轟鳴聲一起炸響。

冬雪幾乎是下意識地順着推力撲了出去，在硝煙中狼狽地滾了一圈。

“師兄你滅口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

“抱歉，一時情急。”陸光年從坍塌的穹頂跳下，将手遞給冬雪。

“那劍靈呢？被你炸死了？”冬雪也隻是玩笑一句，借力站起身來越過陸光年探頭去看不遠處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