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曆史上第一位背叛巫族,刺殺祖巫的十巫,逃離南疆後便消聲覓迹,下落不明了。但光看她隻身行刺祖巫還能活着離開南疆的事迹,就已經能看出此人實力不俗。
那麼按照時間線,這位一年後就要叛族的十巫,現在主動要給她蔔算是因為什麼?
“你似乎有很多疑問?”巫祈笑了笑,驅散了身上非人的凝滞感,她按住自己鬓邊被風吹起的長發,追着冬雪的視線看向高處,“我是十巫中最擅蔔算的,從小到大他們都誇獎我的天賦,讓我過于自大,以至于釀下大禍。”
她轉過頭,看向冬雪:“如今我幡然醒悟,不願重蹈覆轍。我看到了你的命軌發生過變化,和我一樣又不一樣的變化。”
冬雪隻覺得自己腦子裡“嗡”的一聲變成了一片空白,不能理解巫祈口中的話。
“什,什麼意思?”恍惚間,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巫祈擡起手,雙手虛托着一團空氣:“你不好奇嗎?關于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那我需要付出什麼?”冬雪捂着心口,覺得心髒激動的下一秒就要跳出她的身體了。
“不需要,你什麼也不需要付出。在過去,已經有人為此支付過所有的代價。”
巫族的蔔算和常見的蔔算有些區别,他們的更古樸更原始,是上古時期的遺存。巫祈帶正鬼面,用自己的血在空中畫出符文,歌謠般起伏的古老語言從面具下傳出,點亮了符文。
在這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大巫向着她所信奉的天道舉行了一次簡陋的祭祀。
“咳!咳咳!”
發亮的血符文被不知名的外力撕碎,低吟禱詞的巫祈口中湧出大股鮮血,在冬雪驚慌的目光中倒在地上,“神……”
“你!你沒事吧!”冬雪跪在巫祈身邊,散開的水藍紗裙浸染上血漬,她将巫祈的頭扶到自己膝頭有些慌張地按流程幫她止血急救。
很快鳳鳴的侍者注意到了此處的意外,及時趕來,接替了冬雪的位置開始替已經昏迷的巫祈治療。冬雪帶着滿身滿手的血站在人群外圍,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阿雪!你有沒有出事?”陸光年一把拉住冬雪的手,緊張地檢查她身上血迹的來源。
“是她,她要幫我蔔算。”冬雪的眼睛裡空蕩蕩的,落在陸光年有些汗濕的額角,“是我的問題嗎,師兄?”
“我想救她,大,大師父教過我的,我剛剛什麼也找不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混亂的語言和淚珠一起落下,砸在陸光年的心上。
他捧起冬雪的臉,神情是少有的嚴肅:“這和你沒有關系,不要想了,好嗎?”
冬雪下半張臉被包在他手心裡,搖頭好像撒嬌般蹭了蹭,她說:“我,我做不到,我是藥修,我是藥宗的弟子,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你可以。”雜亂的人群似乎被按下了靜音鍵,一道金色的身影緩步走來,是來晚一步的少君。
她的身後跟着的幾名巫族,無聲無息地穿過人群去找他們昏迷的大巫。
“少君閣下。”
冬雪和陸光年一齊向她行禮,冬雪的眼睛還紅着,她帶着歉意道:“抱歉,毀了鳳鳴的群英宴。”
夏離怨帶着蓋頭似的赤金面紗,身穿鳳袍,站在光影交界處搖頭道:“和你師兄說的一樣,這和你無關,你不應該為了這些事情浪費自己的心氣。”
她似乎微微側頭,像是遙遙看向那位大巫:“不過是有些貪婪的家夥在暗中作梗罷了,那位大巫受了反噬,這才出了事。”
“可,我想救她,我……”冬雪借着陸光年的手臂支撐自己,想要說些什麼。
“你才多大?”夏離怨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和你師兄兩個人年齡加一起都比不上我們的零頭,你憑什麼覺得你會的那點東西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就憑你是昆侖藥宗的弟子?就算是藥宗本人在你這個年紀,也做不了什麼。”
“抱歉。”冬雪被說的面無血色,搭在陸光年手上的指尖無意識的收緊,“是我太天真了。”
“因為你還年少。”夏離怨這才走進了些,将一枚裝着安神香丸的宮鈴放在她和陸光年交握的手上,“我派人先送你們兩個回去,時間不早了,小孩子還是要好好休息。”
“多謝少君。”陸光年主動收起宮鈴,扶着還在神遊的冬雪道謝。
“還是年輕好啊……”透過朦胧的面紗,夏離怨看着相互依偎的身影在侍者的帶領下離去,随後轉身走向看起來已經沒有大礙的巫祈。
“尊敬的大巫,你想好怎麼解釋今天發生的一切了嗎?”
駐地留守的兩位長老似乎早就得到消息,站在院子裡第一時間接到返回的兩人。
玉生煙輕輕摸過冬雪的額頭,替她拂去濕冷的汗迹,安撫般地攬着她拍了拍後心:“吓到了吧?那些巫族都是這般神神叨叨的,授箓體系決定了他們修行的方式和你們不太一樣,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我,我知道了。”冬雪的臉埋在玉生煙懷裡,說話有些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