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冬師姐好!”白惜子站着内門弟子身後,躬身行禮問好。
“不必行禮。”冬雪神色倦怠地點了點頭,對着那内門弟子道,“既然手上還有事,先去做事吧。”
“按輩分,日後叫我師叔便好。”冬雪沒有去看白惜子,靠着柱子閉目養神,“我沒有姓氏,若是你怕隻叫師叔不好,就直接叫我冬雪師叔,不必單獨拆出一個冬字來。”
“是,師叔,我,我下次不會了。”
冬雪現在見了白惜子的臉便覺得眼睛疼,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隻能帶着人回了側殿。
陸光年還在原位不動,隻是身前的文書又多了幾摞,把他的人擋的差不多了,冬雪繞過書摞貼着他坐下,随手指了遠處的一張無人書案給了白惜子。
沒想到的是,下一秒白惜子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滴落下來,梨花帶雨地看着正巧擡頭的陸光年:“我,不,是弟子,弟子知道師叔不喜弟子,但弟子隻覺得拜在師叔門下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弟子……弟子對大師兄哪裡敢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話音剛落,她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軟若無骨地前傾着身體,纖細的腰身在雪白紗衣的襯托下格外惹眼。
冬雪剛想拿茶盞的手頓在了原地,餘光裡滿是陸光年錯愕的神情。
這出戲碼,實在熟悉啊。
回想當年,似乎也是這般,隻是自己這次終于是有了經驗。
“我剛剛一共就說了兩句話。”冬雪往陸光年身邊湊了湊,假裝可憐地嘀咕道,“這又是從哪裡解讀出這麼多東西的?”
陸光年你上輩子就是被這種把戲吃的死死的,實在是沒眼看。這次我都在你旁邊坐着了,你要是還亂發善心的話就死定了!
“你先站起來說話。”陸光年并沒有什麼被蠱惑的痕迹,而是不忍直視地撇開了眼睛。白惜子穿得寬松,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胸口處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肌膚,實在不妥,“衣冠不整的,像什麼樣子。”
“是……”白惜子好像這才發現自己走光似的,含羞帶怯地合攏衣襟爬了起來,半垂着眼睛自以為隐秘地去看主位上的陸光年。
冬雪撈起茶盞抿了口茶,纖長的指尖敲了敲杯壁,将白惜子的注意吸引過來後,歪頭笑了笑:“這種拙劣的技巧等我不在了用效果或許要好上不少哦,小師侄~”
昆侖的百年一代,按照入山的年歲來看冬雪和白惜子其實是一輩的,都是昆侖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但是冬雪和陸光年都拜在二宗門下,輩分自然是按照山主的往下來,他們兩個因此也往上提了一輩,命魂冊上寫的都是昆侖第一百三十六代弟子。
平時裡隻是因為兩人年紀小,加上為了表示親近,弟子們才都稱呼一聲師兄師姐。
這次冬雪沒打算占白惜子的便宜,但也不打算讓她占自己的便宜,平白無故漲了輩分。
“諒你是一時鬼迷心竅,記得自己的位置。”冬雪将杯中溫茶隔空潑到白惜子身上,方才的假笑散去露出一片冷凝,“師兄你說呢?”
“阿雪決定便是,這是你的人。”陸光年的視線像是看一片葉一朵花般劃過白惜子,轉頭對着冬雪笑道。
“那就念在是初犯,按昆侖律冒犯師長者初犯禁閉三日。”
出了氣冬雪心裡輕松了不少,渾身的骨頭一懶便不想在這殿裡悶着了,她随手喊來一名路過的弟子帶白惜子去獎懲殿裡領罰,自己打算回去睡上一個好覺。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啊……明明,明明師兄是我的!我的!”
“這不對!這不對!她不應該出現的!”
歇斯底裡的呢喃聲在昏暗的禁閉室裡回響着,白惜子蜷縮在角落裡反反複複地說着什麼。
“要……要把變量抹消……抹消……”
“大師兄,大師兄是我的……昆侖也是我的……”
這些日子冬雪因為白惜子的事情心神不甯的,已經很久沒有開爐制藥了,難得有了興緻索性扒了出了幾大箱新送來的草藥多做些常用藥品為論道會做準備。
“外傷内傷,補氣補血……各種解藥也備上點,免得到時候被人陰了。”
看着眼前滿滿當當的一單子藥,冬雪伸了個懶腰。
這才是她應該有的生活啊,不用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隻需要按着大家的需要每天看病制藥,閑時或是泡在藏書閣裡看書或是給大師父打打下手,都是很好的。
就如同一切走上歧路前她所經曆的十九年一般,日複一日的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