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詭異。
顧念站在裡頭腹诽,敏舒“冷場王”的特質,真的一點都沒改變。
——永遠的話題終結者。
“你有什麼想吃的菜嗎?”顧念與陳知墨并肩走在街道上。
秋日涼風習習,天空中偶爾飄着法梧桐的落葉。
“都行,我不挑的。”顧念喜歡吃日料,尤其在作為晚飯的時候。
日本料理少油少鹽,不需要大火烹饪,美味又健康。最重要的是,吃了不容易長胖。
但這是她和陳知墨第一次吃飯,對方是要拍自己小說的大導演。于情于理,餐廳的挑選權,都應該在陳知墨手上。
陳知墨略微沉吟一下,說道:“附近有家挺有名的日本料理,去那怎麼樣?”
顧念一驚,側過臉看她。
陳知墨表情溫和,東西拿在另一隻手上。
“好的。”顧念轉回臉:“我很喜歡日料。”
這幾天,她的情緒持續低落,難得聲音中染上了一絲輕快。
陳知墨輕笑出聲:“我也非常喜歡吃日本料理。口味清淡,食材新鮮,晚餐的絕佳選擇。”
聽她這麼說,顧念又側頭看了她一眼。
陳知墨仍是溫潤如玉的樣子,感覺到顧念的目光,她側過臉來。
那家日本餐廳離公司不遠,不大不小的門面,隐在CBD的一條靜巷裡。
店門口做了個小巧的人工布景。走過一個小木橋,底下是一汪清水。門邊有一個古典的日式地燈,典雅的木質牌匾挂在門楣中央,還串了幾個紅色的和紙燈籠。
拉開木門,陳知墨和顧念剛要走進去,就有服務員迎了上來。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身着和服的店員,熱情地将她們引到座位。
服務員倒好茶水,把兩份菜單放在二人手邊。
“想吃什麼?”陳知墨對顧念說:“和我吃飯不要拘束。”
她攤開菜單,顧念也跟着把菜單打開。
“ 這裡的生魚片很新鮮。”她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今天方便吃生冷的食物嗎?”
“方便的。”顧念點點頭。
“來一份刺身的組合拼盤。”陳知墨淺笑着問服務員:“海膽和鳌蝦是今天到的嗎?”
“是的,今天早晨剛到。”服務員微彎着腰。
“海膽鳌蝦也各來兩份,還有岩烤和牛。”陳知墨沒有看菜單,而是看着顧念:“其他的小食,主食什麼的就你來點。我沒有忌口的食物。”
陳知墨确實是個溫柔,好相處的人。貴的菜品都她點了,免去了顧念點菜的尴尬。
略微翻了下菜單,顧念又要了幾樣,特意規避了油炸類的食物和烤物。
包括她最愛的炸天婦羅蝦。
顧念将菜單還給服務員,微笑着輕聲道謝。
“再來份炸天婦羅蝦,謝謝。”陳知墨也将手上的菜單交給服務員。
顧念望着陳知墨,再次愣了一下。
陳知墨伸出食指,用指間撥了一下頭發:“你不喜歡油膩的食物?”
她低着頭笑:“炸天婦羅蝦是我吃日料,必點的一道菜呢。”
“沒有,我也很喜歡的。”不僅心意相通,倆人的口味都如此相似。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的口味很像。以後可以經常一起吃飯。”她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顧念和陳知墨跪坐在榻榻米和式包廂裡,米色的木桌隔于二人之間。
一邊是糊紙的拉門,另一邊的牆上挂了一幅浮世繪。
顧念不好意思一直看着,坐在對面的陳知墨,把視線投到浮世繪上出神。
“你喜歡這幅畫嗎,《神奈川海浪》?”陳知墨一手撐着下巴。
顧念:“葛飾北齋的名作,畫得很好。”
“看來是不喜歡了。”陳知墨微微轉過身子,更仔細地看了兩眼牆上的浮世繪。
顧念收回盯着畫的目光,瞧着陳知墨的側臉:“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回答的不是‘喜歡’。”她的下巴貼着手掌轉過來,與顧念四目相對,說話間盈盈笑意浮于臉上。
陳知墨烏黑的睫毛傾覆下來,眸光轉了兩個來回:“相較于葛飾北齋的另一幅浮世繪,《神奈川海浪》也不是我最鐘情的那一幅。”
這一瞬間,清雅的和室裡,似乎升起了一絲暧昧。
顧念看着陳知墨,看她好看的嘴唇微啟,吐出了第一個字:“海……”
随着這個音節,顧念的心跳一下子加快,面色潮紅。
“你别說了!”她的手指按在陳知墨的嘴唇上。
須臾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陳知墨隻看見面前的顧念,原本白皙俏麗的臉龐上爬滿紅暈,大眼睛裡流轉着如水波光。
敏感的嘴唇被顧念溫熱的手指觸碰着,竟讓她從心底湧出些,說不出的悸動。
陳知墨握住了顧念的那隻手,稍稍拿開卻仍牽在手裡:“你知道我想說哪幅了,是嗎?”
顧念沒有作聲,隻是望着她,水靈靈的眼,眸子晃動着。
“風月也是可以談的。”陳知墨笑,笑得溫潤如水。
好聽的女聲中,帶上了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