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對着她不說話,陳知墨也不說,笑着與她對視,眉眼處的溫柔,帶上了點媚人的味道。
她的定性終是不如陳知墨,在這逐漸濃郁的暧昧氣氛中,顧念偏了偏腦袋:“周作人說起這話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你現在這樣?”
學着陳知墨的表情,顧念的臉上,一樣浮起了溫潤的笑。
她特意裝出了幾分嚴肅:“風月,本來也是可以談的。”
陳知墨愣了兩秒,“撲哧”一聲,就這麼笑了出來。
再也保持不了之前的優雅姿态,她一手撐額,動人的眼波掃着顧念嬌俏的臉,把她臉上所有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
“你很有趣。”陳知墨斂了笑聲,從桌上拿起茶杯小啜一口,笑意仍彌漫在她的臉上。
顧念在她對面正襟危坐,圓眼睛緩慢地眨了兩眨。
有趣……
“《風雨談》裡好好的一句話,為何被你說出來,卻……”陳知墨搖搖頭,纖細的手指抵在額前,笑容中有些無奈。
顧念圓溜溜的大眼睛,再次緩慢地眨了兩眨。
自己不是在學她嗎?
見顧念不為所動,一貫溫和守禮的陳知墨,也起了小小的壞心思:“《海女與蛸》。”
唇瓣開合,四個字,一字一頓。
她如願地看見,一抹嫣紅又爬上了顧念的臉頰。
然而,陳知墨還是不願意放過她:“你敢說,你不喜歡那幅浮世繪?”
她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擊,節奏輕快。
顧念微咬着下唇,腦海中浮現出那副畫。
海女玉體橫陳于岩礁之上,青絲在腦後挽成一個松散的發髻。她閡着眼,兩隻玉手緊抓着章魚的觸角。小章魚吻着她的櫻唇,大章魚吸着她的玉戶。
豔本中的一次突破禁忌的豔遇,葛飾北齋用色彩,繪出的一次風月無邊。
纖長的睫毛在顫動,顧念低垂着臉。
陳知墨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顧念窘迫的樣子,她不知覺地淡笑欣賞。
一室漂浮着的桃色氣氛,終于被上菜打斷。
穿着和服的女侍者,跪坐在門邊,将一道道裝着佳肴的盤碟,擺上木桌。
碎冰上的生魚片,被烤熱的岩石冒着熱氣。
陳知墨手執木箸,夾着豬肉在熱岩上抹過。高溫吸出豬肉中的油脂,岩石被油擦得光亮。
她将一片片和牛置于岩闆上,又貼心地将調料盤,往顧念的位置靠了靠:“和牛片熟得快,趁熱吃。”
剛剛還同自己開着隐晦黃腔的陳知墨,已經恢複到之前的優雅做派。
顧念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和牛,在調料盤裡滾了一圈,放入嘴裡。
肉質鮮嫩,入口即化。
——好好吃!
顧念捏着筷子,眯着眼睛,臉上不自覺露出幸福的表情。
陳知墨擡眼,不經意撞見了她的可愛模樣,單純而又真實。
不過是吃到了可口的食物,竟然能如此開心。
陳知墨慢慢将和牛放進嘴,看見顧念興沖沖地又去夾熱岩上的和牛。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投入進對食物的享受中。
與她在一起吃飯,不由自主就會很有食欲。
“這裡的岩烤和牛好好吃!”岩闆與盤子裡的和牛片,已經被一掃而光,顧念咬着筷子,意猶未盡。
“再點一份。”陳知墨笑得暖暖的,居然透出幾分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