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敏舒在顧念面前站定。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呢?”沒有想到,敏舒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顧念心裡發酸,忍不住反問道。
敏舒的袖子,卷在手肘處。
此刻,她擡起右手看了眼表,再把雕琢精緻的表盤,舉到顧念眼前:“九點三十八分了,你還不回家?”
她隐隐帶着怒意的眼神,在Mora一行人臉上慢慢掃過。
幾個人在和敏舒對視的刹那,同時心裡一涼。
顧念看着表盤,水桶形的外殼,藍寶石水晶玻璃的表鏡。表盤制作精良,雕工繁複,陀飛輪表芯,在表盤正下方極速轉動。
“你不是也沒回家。”顧念的聲音很小,很無力。
在這個問題上,敏舒不想過多糾纏:“你馬上跟我回去。”
她折回原位,從椅背上取下外套,同長發女子道别後,再次來到顧念身邊。
顧念終于回過神,又是那股熟悉的香氣……
橙花香混上西普調香,特有的氣味。
趙哥還半跪在地上,見敏舒拉着顧念要走,氣得不行。
服務生将趙哥扶了起來。
她靠在吧台邊,等手緩過勁,視線落在了長發女子的側臉。
那是一張妝容精緻的左臉。
長長的睫毛,彎起了個漂亮的弧度,紅豔的唇角,帶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趙哥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個美人了,直接嚷道:“你這個小三還賴着不走?是想坐在這裡,繼續丢人現眼?”
長發女子沒有理她,但是唇邊的笑意越發濃郁。
青蔥玉指,甲面上塗了裸色的指甲油。她的指尖,先觸到高腳杯的杯頸,手指漸漸朝内收攏。
她擡起手臂,纖長的脖頸也微微揚起,栗色的卷發從肩膀慢慢滑下,落至腰間。
透明的杯口吻上紅唇,紅褐色的杯中之物,流進女子口中,在她小巧的喉嚨裡一滾。
趙哥的心髒,跳漏一拍。
長發女子飲盡紅酒,倒不急着把杯子放下。嘴唇流連在杯沿上面,卷翹的睫毛傾覆下來,唇邊的笑容還是那樣明顯。
“有什麼好笑的?”趙哥正為剛才被她喝酒的樣子迷惑而懊惱,見她笑意不減,脾氣又上來了。
她上前一步,想要掰正女子的肩膀,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手才伸出去,就被人從空中攔下。
不知何時,趙哥右手邊,站了個彪形大漢,很明顯的保镖打扮。
截住她手的保镖,臉上有道很深的疤痕,從左眼上方劃過鼻梁,橫至右臉。
趙哥才受過傷的手,再一次疼了起來。
這時,長發女子也側過臉。
電光石火的瞬間,周圍都靜寂了。所有的背景,在趙哥眼前慢慢消失,手上的劇痛漸漸變淡。
忘記了身邊的保镖,忘記了身後的服務生,忘記了吧台内的調酒師,甚至忘記了Mora一群人,和酒廊裡所有的客人。
趙哥眼前,乃至趙哥的整個世界裡,隻剩下面前的這張臉,這張豔麗無雙的臉。
敏舒與顧念下了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庫。
她左手拿着車鑰匙和外套,一路走得飛快。
顧念小跑着才能跟上。
敏舒将車解鎖後,一言不發地坐了進去。
顧念灰溜溜地跑到副駕駛坐下。
她剛系好安全帶,車子就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顧念的後背,緊貼在座椅上。
來到車庫門口,敏舒又一個急刹車。
顧念的身體,往前沖了一下,緊接着被安全帶勒了回來。
敏舒開了很多年車,技術非常好。現在隻有一個解釋——
她是故意的!
顧念很委屈。
明明是敏舒,在酒廊裡和别的女人暧昧,被自己撞見了,她不但不愧疚,居然一臉不高興。
她轉過頭去看她,黑夜裡看不清楚敏舒的表情。
敏舒坐在那兒,手握着方向盤,腰背立得直直的。
她的鼻梁高挺,借着路燈朦胧的光線,像是被打上了陰影。
等紅燈時,敏舒的食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下敲擊。
顧念陷入感歎,敏舒啊……
她就算是生氣,都是美的。
旋即又開始自嘲,都這個時候了,自己竟然還在意,敏舒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