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是怕你都知道了氣着。”
她笑盈盈地替她斟茶,跟着雙手奉茶,捧到她跟前,“毫不誇張地說,阿姐,你現在這反應,跟我先前想的一模一樣。”
溫時序噓她:“我這是為了誰?你這回給我老實回答,裴故那人可不可信?你們倆現在進展到什麼地步了?這婚事是為了逢場作戲,還是個中有人動了心?”
不得不說,不虧是尚書府聲名在外的嫡女,溫時序的問題不多,三言兩語,卻幾乎是把她和裴故的關系盤了個清楚。
謝甯玉這回老實,答得利落:“事情發展跟預期有偏離,所以……失控了。”
溫時序一把拽住她,眯着眼,逼迫她看自己:“你動心了?”
直白的問話,卻讓謝甯玉不由想起那天的境遇,耳尖再次一紅,良久,輕輕應了聲,但很快又慌張地補充:
“我們還是交易至上,不會影響利益置換。”
溫時序挑了挑眉,湊近:“你知道你現在這樣跟你哥很像。”
謝甯斐?
她沒聽明白意思,疑惑地看着溫時序,後者則少見地露出了狡黠的表情,“他當年送我東西,也是說單純覺得我好看,其實心裡一點也不喜歡我,叫我别誤會。”
……
傻叉。
謝甯玉面無表情地評價,可跟着,發覺溫時序盯着她的意味,又尴尬地轉過了臉。
溫時序倒是歎了口氣:“你被綁那日,我見了裴故一面。你出事,他很着急,更重要的是,他在一天之内能把你帶回來。”
就沖裴故能護謝甯玉周全這一點,縱然心裡對這突然跳出來的人還有排斥,但溫時序已經不打算把他劃到等閑之輩那一列裡。
她牽住謝甯玉,細膩的手帶着粗糙的老繭,指節一點點摸過繭包,像是在與兩年前那個突然變得舉目無親的少女相擁:
“我信你的,阿玉,所以你喜歡他,我就相信他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至于婚事,你是我妹妹,我必不會讓你的人生大事埋沒了去。”
“你不怪我瞞着你了?”
謝甯玉心像是被水灌了一般發脹,低下頭,不解風情地發問。
逼得溫時序氣到發笑,剛剛的憐惜不見,狠狠地捏了她臉:“你真是個木頭,人家在聊風花雪月,你在那兒幻想金戈鐵馬。”
謝甯玉撇了撇嘴,還要再說什麼,青鶴已經急沖沖跑進來:“裴大人和夫人已經到府外了,俞姨正要把他們迎過去。”
溫時序點點頭:“大哥呢?準備可做好了?”
“是,大公子在正廳早早候着了,還有小公子,也從武場那邊過去了。這納征禮雖不比大婚隆重,但得虧溫小姐和兩位公子來為公主撐腰,如此,必定不會讓旁人看輕了去。”
說得興奮,青鶴不由聲音變大,手上還帶了動作。
溫時序并不計較這些,相反,聽她說着,嘴角也挂上弧度:“尚書府也是阿玉的娘家,納征禮這種事,本就合該由我們出面。”
說着,她又輕飄飄撇了謝甯玉一眼,低着聲音警告:“你給我老實待着,要敢出來,打斷你的腿。”
說完,也不去看她反應,踩着步子便向正廳趕去。
徒留謝甯玉還坐在那裡,也不知此刻該想什麼,耳尖又開始紅起來。
那個吻之後,似乎……真的沒法再直視裴故了。
正廳。
溫時序帶着青鶴過來時,正碰上步子不緊不慢的溫商硯。
他頭上綁着黑色的抹額,嘴上叼了根草,身上是燕京流行的勁裝樣式,渾身散發着混不吝的氣質。
看到溫時序,幾乎是下意識,把嘴裡叼着的東西一丢,臉上露出乖巧的笑:
“姐,你來了。”
溫時序沒跟他廢話,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你這不着調的樣子給我收起來,今兒來幹嘛的不知道?是條龍你現在也給我盤着。”
溫商硯聞言撇了撇嘴,湊近她,壓着聲音低語:“那姓裴的配得上我阿玉姐嘛?剛從前廳過來,那聘禮倒确實是擺都擺不下,可要是光有錢和排面,我阿玉姐會不會太可惜。”
溫時序面露鄙夷,看着這弟弟,微不可查地翻了個白眼。
他們溫家人,遺傳的天賦學裡天生就不帶武學這個技能,可偏偏好巧不巧,最小的嫡子溫商硯是個武癡,一竅不通的那種武癡。
因此,這小子對武學絕世的謝甯玉有一股莫名的崇拜。
小時候就跟個跟班一樣在阿玉身後到處跑,今天要上樹,明天要上天,好在武功學來學去都不咋地,打一鞭子就老實了,比起燕京某些貴公子,倒也算好管。
她皮笑肉不笑地把人揪進去:“你别管阿玉和那小子的事,今天給我好好演,要搞砸了我扒你的皮。”
溫商硯不敢反抗,老老實實跟着走,到了門口,就見裴大人和夫人剛剛從後頭的靈堂走出,顯然是放下聘禮,便匆匆來牌位前上香。
溫則述陪在一邊,見小弟小妹才過來,冷冷的目光便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