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離開後,高雨濛關上門數落起榮千羽來:“祭祀一事乃鎮子裡的習俗,你方才問那麼多做什麼?實在是有些失禮。”
“不問清楚細節怎麼行?”榮千羽理直氣壯,“若是都像你這樣,隻會被人家随口兩句話給忽悠了。你就不覺得這個村長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榮千羽無奈地搖搖頭,“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大宗門的弟子能來幫忙解決問題,那簡直求之不得。但他在你自報家門時,并無驚喜神色,反倒是有些緊張,這就是第一個奇怪之處。而第二個奇怪之處,便是我向他詢問細節時,他回答的那些話裡也出現了不少互相矛盾的部分。”
“說不定隻是有些内情不方便告訴你,所以遮掩一下罷了。”高雨濛并不是太認□□千羽的看法。
“确實也存在你說的這種可能。但你想想鎮長最初的需求,”榮千羽盯着高雨濛,“求助帖上寫得十分清楚,此任務需要兩名女修。任務對弟子修為有要求無可厚非,可何時對弟子是男是女都有要求了?若是情況特殊也就罷了,但至少目前我看不出這個任務與弟子性别有何關系。”
經榮千羽這麼一說,高雨濛也覺得這個要求有些怪異了,此鎮又并非什麼男子禁止入内之處,真的有必要寫明隻要女修嗎?
榮千羽伸出手指從木桌上劃過,指尖傳來粗糙的摩擦感,“這麼多灰,還說是特意空出來給我們的,依我看這地方早就空置多時。”她轉身進了裡屋,“明日我會去鎮子裡觀察一下,你要是沒事幹的話也去四處轉轉吧,記得凡事留個心眼。”
“用不着你說!”
榮千羽第二日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沒在屋子裡看到高雨濛的身影,猜着對方或許已經出去了,她便也出了門,徑直朝着村子東邊走去。
村子東頭有一座石碑,上邊刻着一些小字,榮千羽站在碑前看了許久,總算是弄清楚了無情鎮的由來。
百年前這裡還隻是個小山村,村子位置偏僻難以通商,村民們世世代代隻能靠着種地維持溫飽。
某天,順着河水漂來了一位渾身是血的男子。
村民們十分默契地對那名負傷男子視而不見,村裡沒有醫師,也沒有藥品,反正那人看起來也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他們本來就什麼也做不了。若是一不小心救活了,還得給他飯吃,村子裡可沒有多餘的糧食。
男子就那樣趴在岸邊,不省人事。
最終一名來河邊浣衣的少女救了他,她去山間采了些藥草,為男子止了血,将他帶回了家。男人在女孩的照顧情況漸漸好轉,沒多久竟完全康複。為了報答女孩的恩情,男人在村子裡住了下來,替女孩做些她不擅長的農活。
兩人的關系日益親密,直到有一日,男人從村子裡消失了。十日之後,他帶回一支黃金鳳钗,向女孩表明了心意。
大婚當日,男人将那隻鳳钗刺入了女孩的心髒,他以妻子的性命作為籌碼,向天道表明自己已進入無情之境。村子上空頃刻間烏雲密布,下一瞬,雷劫已至。天雷将村子夷為平地,男人乘風離去,留下滿地天材地寶。
少數在男人保護下活下來的村民靠着這些天材地寶重建了村落,他們口口相傳當年那位白日飛升的修士,并将此處更名為絕情鎮。
“無聊,”榮千羽看着石碑前供奉的那支金钗冷笑一聲,“還以為能看見什麼新的學術成果,結果還是老套的‘殺妻證道’,真夠惡心的,拿别人的命去證道,這種東西也配飛升?”
“呵呵......”
石碑後面傳來輕笑聲,榮千羽繞至石碑側方位,看見了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
她蜷縮着躺在地上,赤着腳,全身沾滿了泥灰,亂蓬蓬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藏在發絲後的一對漆黑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榮千羽。
“祭品......”
“你沒事吧?”女人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榮千羽上前一步想問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女人卻猛地躲開了,她瘋癫地笑着,一邊念叨着“祭品、祭品”一邊爬起來踉踉跄跄地朝遠處跑走了。
“祭品?”榮千羽皺眉,思考着祭品的含義轉身朝鎮子中心走去。
榮千羽在鎮子裡四處遊蕩了一陣,等到天色暗了下來,這才回了昨日休息的那間屋子。她剛一進屋就聽見高雨濛的聲音。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上哪去了?”
“我去了鎮子東邊,那裡有塊石碑。”榮千羽将石碑上描述的往事告知了高雨濛,“鎮子裡信奉的神,說不定就是那名飛升的修士。”
高雨濛不以為意,“他們想信奉誰就信奉誰,與我們無關,我們隻要确保祭祀正常進行即可。”
“話是這麼說沒錯,”榮千羽又問道,“可你覺得走‘殺妻證道’這種捷徑真能飛升嗎?無情道難道是什麼歪門邪道不成?”
“我哪知道,不過依我看這石碑上刻的多半是謠言。”
“怎麼說?”
高雨濛回答道:“本來無情道就不是什麼主流的修煉方法,雖有傳言說修煉無情道能使修士快速提升修為,但成功入道者寥寥無幾,更别提飛升了。倘若真有修士以無情之道飛升,這可是足以震蕩修仙界的大事,光是慕名前來的修士們就能将這小鎮給擠破,這無情鎮必不可能還是今日這幅名不見經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