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切能夠重新來過,給段若卿和伊婁芸再選擇一次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在缥缈山莊匆匆分手,相信緣分天定的鬼話。
而歲月不能回頭,匆匆錯過卻是這漫長的一生。
伊婁芸以為這一生也不過這樣百無聊賴,心如止水;不曾想竟是這般峰回路轉,滿心蒼涼。
她愛的人,到死都在尋找她,想着她,愛着她。
她以為他是個薄情之人,她以為他是個見異思遷之人,她以為她看錯了人。
她從懷中取出那兩瓣碎玉,猶記當年,他說過的話:
“我願娶你為妻,此生不負。”
“這是我的貼身之物,以此物為證,天地可鑒!”
我怎能不信你,怎能錯怪你?
終究是命運弄人,還是被人所欺。
好像都不那麼重要了。
她心意已決,她明明白白告知阿珠:“我會在生下孩子後去找若卿師兄,我怕他等我太久。”
阿珠難過的轉述給宇文昌,他看着阿珠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你是想要我挽留她嗎?”
阿珠不知如何回答。
宇文昌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誰也無法左右他人的選擇。”
阿珠再明白不過,正是不愛,才會放任。那人若是她,你怎會舍得。
宇文昌坐在伊婁芸的塌邊,兩人沉默許久,相視而笑。
伊婁芸将鳳尾珠钗遞給宇文昌,“這個還你,從前我隻是代一個人保存而已。”
宇文昌攥着赤色珠钗不發一言。
伊婁芸道:“先來說說,你當初為何會選擇我吧。”
“若不是你對若卿刻骨不二的愛,我亦不會娶你。”
“看來我們是最默契的搭檔。最初我以為你是因對阿珠求愛不得,想要氣她一氣。可漸漸我發現,你愛的不是她。而是……”
宇文昌打斷道:“不要說了。”
“此番我生下孩子,卻丢下他,實不是身為人母該有的作為。可我心意已決,不求你理解,但求你勿要阻攔。”
“當初母親選擇殉情,父親亦未阻攔。如今于你而言,我更是沒有權利阻攔。至于孩子,他是無辜的,他日後的命運如何,你我都無法預測。”
“當初是我求你給我一個孩子,其實我是想償你救命之恩。你是一族之長,定要後繼有人。你不是濫情之人,明知深愛之人此生無法擁有,依舊對喜歡自己的人拒之千裡,如此君子作風,着實令人佩服,可你這般癡情卻令人心疼。但是宇文族若沒有少主,恐怕日後會各部動蕩,人心相離。如今我卻将孩子留給你,亦不知是對是錯。”
“謝謝你。”
宇文昌沒有告訴她,他不需要後繼有人。他本非宇文氏,如何讓身份不明的人代代繼任部族首領。可她一番心意,他不忍相告。
終有一天,他會将這高高在上的寶座拱手相讓,還給本該屬于它的人。可前提是,他要好好安頓那個她,他要找到一個如他愛她一般,可以替他一生保護她的人。
後來他才發現,喜歡一個人很容易,深愛一個人太難。他找不到那樣一個人,哪怕有他對她一半的愛。于是在拓跋夜到靈犀宮請求聯姻那天,他想着,這個人若能替他守護她,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
宇文昌将暈倒的宇文新月抱至暖月閣,但她醒來時他已不見蹤影。
宇文新月沒想到,曾經屬于她的暖月閣,如今卻被钰兒登堂入室。钰兒穿着極豔的紅色長裙,紅唇輕啟:“好久不見,新月妹妹。”
她特地顯擺下自己鮮麗的新衣,和顔悅色道:“我今日特地選了這個顔色的衣服,你知道為什麼嗎?”
宇文新月敷衍道:“想說什麼你随意,我聽着就是了。”
钰兒開心笑着:“今日我要将你開膛破肚,一雪前恥!我怕你的血髒了我的衣服。啊哈哈哈……”
宇文新月虛弱一笑:“在無極宮你害我不成,在這裡你以為你動得了我嗎?”
“宇文新月,你太幼稚了吧,難道你不知道,宇文昌已經下令處死你了嗎?”钰兒拍了兩下手掌,婢女呈上了一杯酒。“你若是乖乖聽話,我就給你個痛快,喝了它,死的快點。”
宇文新月苦悶道:沒想到,有一天我竟被人害死在這暖月閣中。
“既然你不識擡舉,我隻好叫人送你一程!來人!”
正在侍衛逼向新月之際,阿珠闖了進來。
钰兒周圍布滿了護衛,她不慌不忙道:“将大門關起來,宇文新月和阿珠違抗大人之命,殺無赦!”
阿珠拼盡全力帶着宇文新月殺出重圍,終是寡不敵衆,身受重傷。钰兒乘勝追擊:“給我殺了她們!”
不料大門在此時被撞開,宇文昌赫然出現在眼前。
雲朗率先進門對衆侍衛厲聲道:“纥奚钰兒假借大人之令,速将她捉拿!”
钰兒的眼中充滿了不甘,“宇文昌,她是宇文洛的女兒,終有一天她會聯合拓跋部向你尋仇,宇文新月不可留,她是個禍害!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