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華閣曾經到處是妖豔的紅色,在拓跋夜成親那天,钰兒叫人通通拆去。在钰兒最活潑的年紀,她曾說過,有一天她會穿上最紅豔的嫁衣,頭戴鳳冠,身披霞帔,嫁給鮮卑最出色的男子。
她等了十幾年,盼了十幾年,終是一場空。
宇文新月是她心中除之而後快的情敵,有趣的是,钰兒身為冷鸢的情敵,如今冷鸢卻在鳳華閣為她出謀劃策。
冷鸢有些顧慮:“你确定要這麼做?”
钰兒笑意冷冷:“哼,縱是宇文昌的妹妹又如何,這裡是拓跋部的地盤。”
冷鸢歎然一笑:“好吧,祝你旗開得勝!”
朦胧月色下钰兒一身素衣獨自提着一壺酒來到黎雲軒。琉璃遠遠瞧見暗叫不好,此時阿珠大概在拓跋奇的清風堂,一時間回不來。琉璃怕钰兒生事,擋在跟前不讓她進。钰兒一改往日驕橫态度,滿臉歉意道:“新月成親那日我一時做了錯事,今日是特地來請罪的。”
琉璃才不信她的鬼話,正待趕她出門,宇文新月及時出來,“钰姐姐,請進來吧。”她對钰兒心中有愧。她覺得拓跋夜與钰兒相愛,钰兒是被自己害苦的可憐女子。
琉璃無法阻攔宇文新月,隻好叫婢女小青去找拓跋夜,就說钰兒來找小姐了。
小青片刻不敢耽擱,拔腿就跑。奔至林語堂卻找不見拓跋夜,下人隻道:許是去二公子處了吧。
小青來不及休息,在夜色小路中穿梭而行,迎面而來是神色寂寞的拓跋辰。
小青作揖行禮道:“見過二公子,敢問您可知大公子現在何處?”
拓跋辰搖搖頭:“不清楚。”
小青又作了個揖,正欲告退,拓跋辰眉目一挑:“你是黎雲軒的婢女?”
“是。奴婢小青。”
拓跋辰微微皺眉:“何事慌慌張張的?”
黎雲軒中,钰兒将精心準備的清酒涓涓倒入杯盞,遞到宇文新月面前:“我在這裡給妹妹賠罪了,還請妹妹不要記恨。”
宇文新月雖然愧對钰兒,但這段時日下來,她漸漸失去了對人的信任,人性的惡劣讓她唯恐不及。她再不是從前那個單純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盯着酒杯笑意淺淺,無動于衷。
钰兒善解人意道:“莫不是怕我在酒中下毒吧。”
說罷,她立即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宇文新月慌忙伸手想要攔住她卻晚了一步。
钰兒抿抿嘴,笑道:“這下你信了吧。難不成我要與你同歸于盡嗎?”
說實話,宇文新月的确這樣想過。
可她忽然覺得,如果這真是杯毒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她輕輕舉起酒杯,酒色清純,香氣四溢。
她閉起眼,赴死而飲。
吧嗒一聲,酒杯碎地。
宇文新月雙眸驚開,許久不見的拓跋辰憔悴在眼前。
钰兒隐着怒氣,陪笑道:“這是我特地為新月妹妹準備的,你瞧你怎變得如此魯莽。”一邊說道,一邊拿起杯子重新為宇文新月填滿。
拓跋辰想都沒想,伸手搶過,酒盡杯空。
宇文新月大驚:“拓跋辰!那是……”
毒酒。
拓跋辰似乎恢複往日風采,他輕然一笑:“管它是什麼,都歸我了。”
他提起酒壺,咕咚咕咚倒進喉嚨裡,一滴也不剩。
钰兒并不生氣,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小辰,你來的正好,這下都不必再派人找你過來。雖然宇文新月沒有喝,但是憑借小辰喝下整壺酒的藥力,隻怕宇文新月不從也得從了。
钰兒起身笑笑:“你們以為這是什麼酒,我怎會做那種事情呢!酒既然喝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她心滿意足,得意的離開。
宇文新月有些擔憂:“你不怕酒中有毒嗎?”
“若是酒中有毒,我更該為你喝了它。若是你中了毒,钰兒便得逞了。而我若中了毒,钰兒一定會想辦法救我,我死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他看向窗外皎潔的明月,釋然道:“眼下看來,她許是吓你一下。”
你沒事便好。
拓跋辰按捺住内心的種種情緒,悻悻離開。
宇文新月張口欲喚,又閉口不言。她望着拓跋辰落寞的背影心中波瀾起伏。方才拓跋辰為她飲下那杯酒時,她既驚慌又感動。若真是毒酒,你該怎麼辦,而我又該以何種心情活下去……
她輕喚琉璃:“他剛才喝了許多酒,也不知那酒有沒有問題。你将他送回住處,明日再叫席城先生給瞧瞧。”
望着他的背影孤獨而憂傷,宇文新月多麼希望拓跋辰能夠做回潇灑不羁的辰公子。她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孤單寂寞,可她又不能伴在他左右。隻好派個人到你身邊,至少看上去不會讓人感到悲傷的落淚。
琉璃跟在拓跋辰身後随行,二人默默無言行至拓跋辰卧房。琉璃見拓跋辰安然回房,正欲告退,卻見拓跋辰手撫着胸口,臉上表情痛苦的扭曲着。
琉璃以為拓跋辰中了毒,扶着拓跋辰坐在床上,着急問道:“哪裡不舒服?我叫人去找席城先生!”
拓跋辰抓着琉璃的手,琉璃吓的一哆嗦,他的手像火爐一樣燙,琉璃擔心的要哭了,拓跋辰定是中了很深的毒,此刻他的臉像石榴一樣紅,不知還有沒有的救。
琉璃從擔憂轉而變得慌張恐懼,因為此時拓跋辰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背上,眼神泛着情-欲:“新月,我愛你……”他的唇覆蓋了琉璃的小嘴,她掙紮的發出誘惑的呻-吟聲,這讓拓跋辰愈加情難自抑,心如火燒。
他的手混亂又不失溫柔的在琉璃臉上摸索,長長的親吻過後琉璃有些眩暈。
琉璃曾幻想過,有一天她可以親吻一個人,深情又迷戀。
現實中,那個人時常站在她面前,而她卻連個擁抱都無法給。
琉璃捧起拓跋辰埋在她頸窩的臉,櫻唇輕輕附上。
拓跋辰得到了回應,他内心如焰火般熊熊燃燒,幾乎要将琉璃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