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夜進入靈犀宮那日,風清日朗。
承坤殿上,衆臣見拓跋夜風姿飒飒,氣概不凡,皆啧啧稱羨。
在兩邦客套一番之後,拓跋夜引入正題:“宇文拓跋同屬鮮卑,同氣連枝,卻在鮮卑王仙逝後,各自為政,以緻部落聯盟瓦解。而一部分鮮卑部落已投靠漢室,待時機一到,意圖吞并整個鮮卑,倘若你我兩部之間不和内鬥,豈不讓他人坐收漁人之利。”
他轉身面向衆人,輕捋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墨發,鬥志昂揚道:“如今漢室江山三分天下,正是我大鮮卑崛起之時。若兩族強強聯合,那鮮卑不僅逐日強大,将來入主中原也未可知。”
衆臣見拓跋夜慷慨激詞,言之鑿鑿,皆心服首肯。
拓跋夜見到滿意的局面,回首躬禮道:“孰輕孰重,想必昌大人自有掂量。”
拓跋夜一席話直指要害,可若問鮮卑的天下與妹妹新月孰輕孰重,宇文昌怕是為了她隻能負了這天下。
他淡淡道:“拓跋公子的話我自會細細思量,想必拓跋公子長途跋涉應是累了,内侍已将宮内一處僻靜别院打掃幹淨,還望拓跋公子不嫌棄。”
逐客的說辭這般委婉周到,宇文昌的心思連拓跋夜也無法揣度,他不漏聲色道:“有勞。”
從殿上下來,宇文昌健步如飛,急切的奔至暖月閣。
明明是初冬時節,竟已大汗淋漓。
午後明媚日光斜射進來,宇文昌站在門口終與安然歸來的宇文新月兩兩相望。
宇文新月戴着面紗隻露出清澈雙眸,一如往日。她緩步行來,一邊為宇文昌擦去額間汗水,一邊輕笑道:“堂堂宇文昌大人,在自己宮中竟這般模樣,被他人瞧見豈不笑話。”
“誰愛笑就笑去罷,”宇文昌正欲摘去她的面紗,“來,讓哥哥仔細瞧瞧你。”
宇文新月立即阻止道:“哥,我的臉毀了。”
停在面紗上的手驚顫不已,“你說什麼?”
宇文新月轉身将房門關嚴,安撫宇文昌落座,方才緩緩開口:“昨夜我住的客棧失火,我的臉……”
宇文昌哽咽着說不出話,眼中噙着心疼的淚水,無聲的摟住他沒能保護好的人。
“月兒,對不起,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是哥哥沒用。”
“哥……”宇文新月此時也已淚流成河,為着她此行經曆的一切,為着終于能留在哥哥身邊,為着心疼她的哥哥。
“月兒不怕,一定有辦法的,别怕,有哥哥在,知道嗎?”
宇文新月從懷中擡首,輕輕褪去面紗,容貌完好無損的顯現在宇文昌眼前。
“哥,對不起……”
宇文昌破泣為笑,“你這樣騙哥哥好玩麼?”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宇文新月使勁搖着頭,哭得更厲害。
“竟被你這小妮子诳了。”宇文昌側頭擦去淚痕,竟讓你看見我流淚了,真是。
“哥,如果能騙過你,那……”宇文新月淚眼中閃着一道喜悅光芒。
“你是說……”
“正是!”宇文新月将哥哥摟得更緊,“這世上也隻有哥哥會永遠心疼我,不論新月變成什麼模樣都一樣愛我。”
宇文昌寵溺道:“傻瓜,我不疼你誰疼你。”
“可是我又希望哥哥一直心疼我,我又怕哥哥會一直心疼。我不想讓你心疼。那樣新月的心會更疼。”
“傻姑娘,怎麼出去一趟竟說起胡話來了。”
“嘻嘻……新月在哥哥面前永遠還是從前的模樣,一輩子都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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