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絨毛清晨被雨聲敲碎時,何陽正把宋凜的便當袋系成可愛的黑貓形狀。少年站在玄關換鞋,銀漸層貓耳上沾着未幹的晨露,襯衫袖口露出半截黑貓手鍊——那是何陽十二歲用絨毛線纏的禮物。
“哥,雨下這麼大,真的要走嗎?”何陽遞過印着銀漸層貓圖案的雨傘,黑貓耳因擔憂而耷拉着。宋凜接過傘,指尖擦過他腕間的新手鍊:“嗯,有點急事,中午讓林小滿陪你吃飯。”他的聲音平靜,卻沒注意到何陽尾巴尖在褲管裡輕輕掃了掃地面。
絨毛防盜門關上的聲響透過雨聲傳來,何陽趴在窗台看宋凜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黑貓耳上的絨毛被水汽濡濕。林小滿的炸毛語音突然沖進手機:“何陽!我帶了絨毛辣條!中午給學神送飯去?“。
正午的絨毛雨幕如注,何陽撐着黑貓雨傘,林小滿舉着橘貓圖案的傘,兩人踩着水窪往宋凜說的“急事”地點——絨毛圖書館走去。“學神能有什麼急事啊?”橘貓少女嚼着辣條,“該不會是偷偷給你準備驚喜吧?”
何陽沒說話,盯着傘面上的黑貓圖案發呆。他想起今早宋凜系鞋帶時,手機屏幕亮起的消息提示,發信人頭像竟是上次在書店遇到的徐柔。雨水打在傘面的聲音像鼓點,敲得他心髒發緊。
“到了到了!”林小滿拽着他躲進圖書館側門的屋檐下,“學神說在三樓自習室……卧槽!那不是學神嗎?”何陽順着她的手指望去,隻見宋凜站在圖書館門口,把那把銀漸層貓雨傘遞給了一個穿白裙的女生。
女生接過傘時,指尖擦過宋凜的手腕,鈴铛發出細碎的聲響。何陽的黑貓耳猛地豎成直線,看見宋凜對女生笑了笑——那是種他很少見到的,帶着幾分疏離的禮貌笑意。“晚上跟我吃頓飯吧?”女生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帶着不容拒絕的嬌俏。
宋凜似乎猶豫了下,最終點了點頭。何陽感覺心髒像被冰水澆透,他猛地拽住林小滿的手腕:“走了。”橘貓少女被他拽得一個趔趄:“哎?飯還沒送呢!”
“不吃了。”何陽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黑貓耳卻因用力而微微發顫。他拉着林小滿沖進雨幕,懷裡的便當袋被雨水打濕,上面的黑貓貼紙卷了邊。林小滿看着他抿成直線的嘴唇,突然不敢說話——這是何陽從十二歲起就有的習慣,越是生氣,語氣越平靜。
絨毛巷口的舊書店裡,何陽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雨幕發呆。林小滿把熱可可推到他面前:“何陽,你别吓我……剛才那個女的是誰啊?”少年攪拌着可可的手頓住,聲音和平時一樣溫和:“不知道,可能是哥哥的朋友吧。”
“朋友需要送傘還約飯?”林小滿炸毛,“學神那笑容一看就不對勁!”何陽擡頭看她,黑貓瞳裡沒有任何情緒:“林小滿,别說了,吃飯吧。”他打開便當袋,裡面是宋凜最愛吃的番茄炒蛋,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下午的絨毛卧室,何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趴在床上看十二歲的合影。照片裡的宋凜闆着臉,他卻笑得露出小虎牙,尾巴卷着少年的校服褲。雨水敲窗的聲音不絕于耳,他想起今早宋凜說“有點急事”時,眼裡一閃而過的閃躲。
“何陽?”林小滿在門外敲門,“學神打電話問你在哪呢。”何陽沒應聲,隻是把臉埋進枕頭。宋凜的電話接連打進來,他都按掉了,直到手機震動着滑到床底,屏幕上還亮着“哥哥”的備注。
傍晚的絨毛雨終于停了,何陽坐在陽台看夕陽,黑貓耳耷拉着,尾巴無力地掃着地面。宋凜推門進來時,身上還帶着雨水的寒氣,銀漸層貓耳濕漉漉的:“小貓,怎麼不接電話?”
“沒聽見。”何陽的聲音平靜,視線沒從夕陽上移開。宋凜蹲在他面前,指尖想碰他的貓耳,卻被他微微躲開。“中午吃飯了嗎?”少年的聲音帶着擔憂,“林小滿說你沒去圖書館。”
“嗯,和林小滿吃的。”何陽終于轉頭看他,眼底卻像蒙着層水汽,“哥哥今天忙什麼呢?”宋凜的喉結滾動,指腹擦過他手背:“處理點事情,讓你擔心了。”他沒提送傘的事,何陽的心髒又涼了幾分。
“那個女生是誰啊?”何陽裝作随意地問,指尖摳着陽台的絨毛盆栽。宋凜的身體一僵,片刻後才說:“以前的同學,找我問點事。”這個回答像根細刺,紮進何陽心裡。他想起女生接過傘時親昵的動作,突然覺得很累。
“哥哥累了吧?”他站起身,聲音和平時一樣溫柔,“快去洗澡換衣服,别感冒了。”宋凜看着他轉身的背影,銀漸層貓耳因不安而輕輕顫動:“小貓,你是不是……”
“沒有啊,”何陽打斷他,回頭時還笑了笑,“我去給你熱飯。”那笑容淺淡得像層薄冰,宋凜張了張嘴,最終隻是看着他走進廚房,手腕的鈴铛在寂靜中發出細碎的聲響。
深夜的絨毛書房,何陽趴在桌上寫暑假作業,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出淩亂的線條。宋凜端着熱牛奶進來,放在他手邊:“早點睡。”少年的指尖擦過他的後頸,何陽卻像沒感覺似的,繼續盯着數學題。
“小貓,”宋凜突然開口,“中午的事,我……”“哥哥不用說了,”何陽放下筆,聲音平靜無波,“我知道你有你的事。”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卻暖不了心底的寒意。宋凜看着他泛紅的眼眶,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絨毛夜燈的光映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何陽的手鍊與宋凜的鈴铛輕輕碰撞,卻不再像往日那樣清脆。他想起林小滿說的“學神那笑容不對勁”,想起宋凜隐瞞的“以前的同學”,突然覺得十年的陪伴像場被雨水打濕的夢。
“哥,”他突然開口,“明天我想去外婆家待幾天。”宋凜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攥緊了他的手:“為什麼?”何陽抽回手,繼續寫作業:“想外婆了,暑假還沒去看她。”他的語氣和平時讨論天氣一樣自然,宋凜卻從那平靜下聽出了疏離。
“我送你去。”宋凜的聲音發啞。何陽搖頭:“不用了,林小滿陪我去。”他沒看宋凜瞬間蒼白的臉,隻是盯着草稿紙上的函數圖像,感覺那些曲線像極了此刻糾結的心情。
第二天的絨毛清晨,何陽收拾好行李,林小滿在樓下按響了車喇叭。宋凜站在玄關,銀漸層貓耳耷拉着,眼底帶着血絲:“路上小心。”何陽“嗯”了一聲,沒看他,轉身就走。
絨毛車門關上的瞬間,何陽從後視鏡裡看見宋凜還站在門口,身影被晨光拉長,顯得格外孤單。他的鼻尖突然發酸,卻隻是對林小滿說:“走吧。”橘貓少女透過後視鏡看他,終究沒問什麼,隻是把音響調大,放起何陽喜歡的《絨毛小貓之歌》。
去外婆家的路上,何陽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個雨夜,宋凜也是這樣站在巷口,看着他被社工帶走,直到看不見為止。原來有些沉默,從那時起就已埋下伏筆。
絨毛外婆家在小鎮上,推開窗就能看見大片的絨毛向日葵。何陽坐在院子裡,看外婆喂雞,黑貓耳随着公雞的打鳴聲輕輕晃動。“陽陽啊,”外婆遞給他顆絨毛糖,“是不是和小凜吵架了?”
何陽愣住了,黑貓瞳裡映着外婆慈祥的臉。老人歎了口氣,拍着他的手背:“你這孩子,有心事都寫在臉上。小凜那孩子,看着高冷,心裡全是你。”
午後的絨毛陽光透過向日葵縫隙,灑在何陽的黑貓耳上。他想起宋凜十二歲時偷偷塞給他的糖,想起他為自己擋酒瓶留下的傷疤,想起摩天輪上那個溫柔的吻。也許……自己真的誤會了?
傍晚,林小滿舉着手機沖進來:“何陽!你快看!陳墨拍到學神了!”視頻裡,宋凜站在圖書館門口,把傘遞給另一個男生,正是上次約飯女生的弟弟,少年手裡還拿着病曆單。“(畫外音)學神說那女生弟弟生病,借傘送他們去醫院。”
何陽的心髒猛地一暖,卻又想起宋凜隐瞞的态度,心裡還是有些别扭。林小滿戳了戳他的額頭:“還生氣呢?學神怕你多想才沒說,結果你這小貓先炸毛了!”
深夜的絨毛電話鈴聲響起時,何陽正在看星星。“小貓,”宋凜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疲憊,“睡了嗎?”何陽握着手機,沉默着沒說話。少年在那頭歎了口氣:“外婆家還習慣嗎?”
“嗯。”
“我……”宋凜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說,“明天我去接你。”何陽“哦”了一聲,挂了電話。他看着手機屏幕上宋凜的名字,突然覺得自己像個任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