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連說話都磕磕絆絆起來：“你、我們并沒有相處很久啊……”

蕭聞漠走到他面前：“告白這件事，和相處多久關系不大吧？”

他側頭去看教堂後面的草地，青黑的墓碑林立，那群血獵還在掩面而泣。

陽光和風都很好，世界龐大，許多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從此再也看不見。

于是蕭聞漠輕聲說：“你看這世上人來人往，今日還在有說有笑的人，或許明天就再也見不到。昭昭，我不想捱到沒有機會說出口的時候，我再來後悔。那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沈昭被逼得無處可躲，艱難道：“這種喜歡也隻是一時，或許我今後也會犯下彌天大錯，或許你最後會發現，我并不值得你喜歡，到了那個時候，你也會後悔對我告白的。”

“不會的。”蕭聞漠忽然變得非常認真，堅定地搖頭，“我喜歡的是你，不管你我變成什麼模樣，也不管經過多長時間，我都會喜歡你。”

然而在蕭聞漠這麼說後，沈昭忽然放松下來，蓦地笑了。

“這話聽起來可沒什麼信服力，高中生談戀愛估計也會這麼說。”

沈昭聳聳肩：“比如說，我會永生永世愛你，地球毀滅也愛你……之類的。但大家都清楚，這些承諾是實現不了的。”

蕭聞漠沉默不語。

沈昭松了口氣，這下才總算确定蕭聞漠是目睹生死離合後的一時興起，總歸隻是說着玩玩。

他随便說說，沈昭才好随便聽聽。

但蕭聞漠的聲線再度傳來：“時間還長，昭昭，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沈昭背對着他擺擺手，随口道：“好啊，我們先回去吧。”

回程車上，沈昭開始複盤。

蕭聞漠把他當成白月光這事，書裡寫得言之鑿鑿。

這就是原書劇情的力量嗎？不對，原書中的沈昭被蕭聞漠告白過嗎？

[沒有。]系統突然冒出來。

[恭喜宿主成功得到蕭聞漠的心，但是也請宿主注意，宿主可以開始計劃三個月後背叛主角攻的事宜了。]

沈昭聽到它的提示後，莫名怔忪片刻。

他在古墓中沒有第一時間去救蕭聞漠，系統多少有些不高興，因此才會這麼早就開始提醒他，生怕他又亂來，導緻任務失敗。

系統歎氣道：[宿主，我再次提醒你，要是任務失敗，你和我都會死得很慘。]

沈昭努力找着理由：“這可是個都市異聞世界，要是我背叛蕭聞漠，他死了怎麼辦？劇情可就展開不了了。”

他又想起自己死前的雨夜，還有那個慌張卻狠厲的司機。

人會為了保護自己僅有的那點東西，不惜去害死一條人命。

而當沈昭自己站在這架天秤上面，他也面臨着“背叛蕭聞漠”，還是“完成任務”的抉擇。

這無疑是一道電車難題，是選擇犧牲掉蕭聞漠，還是選擇犧牲掉他自己和系統。

“就沒有……兩全之法嗎？”沈昭艱難道。

系統緩和了語氣：[宿主，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蕭聞漠可是主角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劇情的影響這麼強大，他肯定不會死的，頂多吃點苦頭。要是你不背叛他，說不定他還遇不上主角受，斷人姻緣天打雷劈哦。]

“可不是嗎？”沈昭苦笑起來，“三年後我不就是那個試圖棒打鴛鴦，結果被天打雷劈的人嗎？”

他轉頭望着車窗外飛速滑過的風景，飛速思考着最為妥當的方案。

放棄任務，他和系統必死，而完成任務，憑借積分的存在，他應該還能繼續想辦法保全蕭聞漠，讓對方不吃那麼多苦頭。

隻要活着，就一定會有轉機，隻是就要委屈下蕭聞漠了。

沈昭想象着自己背叛時，蕭聞漠可能會出現的表情，就又開始難受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蕭聞漠還說得出口那句“喜歡”嗎？

再蠢的人都會生氣吧？被無比信賴的人背叛，一定會格外痛恨那個人吧？

沈昭抿緊唇，心裡一抽一抽的。

[宿主，你是喜歡上蕭聞漠了嗎？]系統忽然小心翼翼問。

沈昭猛地回神，下意識就想否認。

不料這時蕭聞漠忽然開口：“累了嗎，寶貝？”

沈昭震驚地側過頭去，驚訝于這人怎麼能把如此肉麻的稱呼說得這麼順口。

蕭聞漠繼續盯着前方開車，笑道：“不是你最先這麼喊我的嗎？”

沈昭回想起來，有些尴尬：“那隻是個玩笑，你聽不懂笑話？”

“原來隻是開玩笑啊。”蕭聞漠面上風淡雲清。

沈昭有些惴惴，拿不準蕭聞漠是有些失落，還是要傷心了。

結果就聽蕭聞漠緊接着說：“但我不是開玩笑，寶貝。”

系統：[……]

沈昭：“……”

完了這人又來了。

沈昭絕望地以雙手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