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内隻剩下蕭聞漠獨自倚着牆坐着,他的腹部深埋入一塊石片,幾乎攔腰劃進三分之一的深度,血流如注。
按理說,人類有這麼嚴重的傷勢,幾乎是不能活了。但蕭聞漠手邊散落着好幾支針劑,沈昭垂眼看了下,是腎上腺素。
“你回來了。”蕭聞漠的聲線虛弱,但還能保持清醒。
沈昭在他面前蹲下來,面無表情道:“怎麼弄得這麼慘?那群血獵背叛你了?”
“沒有,會長被蛇咬住,而且失血過多,我讓他們先送會長去醫院了。”蕭聞漠解釋道。
當時的情況千鈞一發,衆人将門用力推過去,隻聽巨蟒尖銳的嘶叫傳來,掙紮得更加厲害,整個墓室都動蕩搖晃起來。
會長如今的臉色煞白,再度咬牙拍下掌心,更多的血液被符咒吞噬,生出的觸手幾乎要戳進巨蟒的血肉中。
而那些機器人飛速運轉起來,尖銳的吻器不斷伸長探入,飛濺的碎肉和鮮血灑了滿壁。
很快的,巨蟒就無力反抗,倒在血泊之中。
而等到戰況結束,衆人才發現蕭聞漠和會長都受了傷。
會長站的位置非常不利,因此就算他迅速啟動符咒,巨蟒的毒牙還是深埋進他的胸膛中。
蕭聞漠隻需看上一眼,就知道會長肯定是兇多吉少。
“趁現在外邊安全,你們趕緊通知救援,去把蛇膽挖出來,然後送會長下山去急救。”他對六神無主的血獵們吩咐道。
“别管我了,你趕緊處理自己的傷口。”會長面色平靜,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蕭先生,你是個好人,我會向血獵公會提交報告,今後血獵公會将全力支持你的項目,而秘銀礦……隻要沒被那孩子奪走,就全交由蕭先生保管吧。如果公會問起來——”
會長笑了笑:“就說是我的遺言。”
那些血獵聽後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怎麼還叫他孩子啊。我可不像您,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蕭聞漠迅速為他做着簡單急救。
會長眼神黯淡:“他的父母都是血獵,十五年前血獵公會被偷襲,隻有我活了下來。這也是導緻……如今血獵公會人員青黃不接的原因。”
他拍拍身旁抽泣的血獵,歎道:“其實大家都是好孩子,隻是……給他們成長的時間太少了。”
“我知道。”蕭聞漠簡短答道。
“雖然現狀還有很多糟糕或者無力的時候,但隻要大家都有同樣的目标,隻要都還活着,總是能慢慢解決問題的。”
蕭聞漠輕微地翹翹唇角:“同伴還是越多越好,我也願意繼續和公會合作。”
會長一直緊繃的神情終于松弛下來,沖蕭聞漠微笑起來:“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快帶會長出去吧,抓緊送他去醫院。”蕭聞漠做完包紮後,對衆人囑咐。
血獵們現在格外聽他的話,忙将會長抱起,一衆人匆匆朝墓穴外走去。
有人遲疑着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蕭總,那你呢?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會保護你。”
蕭聞漠噙着笑搖頭:“我還好,等休息片刻,我還要去找沈昭。”
那個血獵這才點點頭,去扶住會長走了。
沈昭聽蕭聞漠講完這段經過,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默不作聲地把那石片給拔了出來。
蕭聞漠痛得嘶了聲,但因為瀕死導緻的腎上腺素飙升,這種痛覺依舊無法讓他陷入昏迷。
“知道痛就對了。”沈昭冷冷道,“不是給我承諾過嗎,你不會死,既然作出承諾,那就好好跟着出去治療啊。”
蕭聞漠臉色蒼白,勉強露出個笑:“我這不是……怕你出事麼。”
沈昭沒有回答,隻覺得心髒被狠狠揪起,哪怕現在去把蛇碎屍萬段,或者再去找那該死的猴子面具打一架,都不能解氣。
他最後悶悶道:“算了,我來替你療傷。”
說完,沈昭傾身而上,歎息着去吻住蕭聞漠的嘴唇。
生命契約頓時流轉起來,沈昭的手指往下,輕輕從那道血肉模糊的傷口撫摸而過,刹那青金石藍的光芒宛若穿針引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讓傷口愈合。
沈昭在這時嘗到了非常濃郁的苦艾酒味道,帶着失而複得的慶幸和微苦。
“不要再用這種方式,讓我去探察到他的心意了。”沈昭幾乎要醉在清苦的酒味中。
他忍不住再度向前些許,蕭聞漠的手同時收緊,攬着他的腰貼合過去。
暧昧的水聲在鮮血淋漓的密室顯得格外違和,但兩個人都顧及不上。
生機在蕭聞漠身上蔚然複蘇,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幹脆手臂用力,将沈昭微微抱起來,最後放在自己的腿上,與自己貼緊。
他的另一隻手按在沈昭的後頸處,下壓,吻得更深。
這場混亂不堪的補魔不知過了多久才堪堪停下,沈昭眼神迷茫着仰頭呼吸,隻覺得自己剛從一場溺水中幸存回來,僅能憑借蕭聞漠的擁抱穩住身軀。
而蕭聞漠喘着粗氣,将額頭抵在沈昭胸前,過了許久才低聲道;
“歡迎回來,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