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黑得很晚,靠近廣場的男生宿舍樓還能聽到知了和青蛙的大合唱。
松田陣平被這聲音吵得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了無數次身,換了各種姿勢,但始終不能遣散心中的烏雲,緩解内心的焦躁,進入甜美的夢鄉。
松田陣平煩躁的“啧”了一聲,最後還是從小床頭櫃上摸出手機。
解鎖後,他點進信息界面,給某個前幾天還在約時間見面的賬号發信息。
幽幽的白光照在他臉上,他沒有猶豫地輸入了一句話。
【南保姐,結果出來了嗎?】
回複出他意料地來得快,本來他做好了明天才能看到回信的準備,聽到短信提示音立刻點進。
【松田陣平,你真的知道現在幾點嗎?】
松田陣平瞥了一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除了夜貓子絕大部分人已經上了床的時間點,發這種擾人清夢的消息顯然是不合适的。
對方也隻是說說,研究所的工作壓力也不小,這時候大概還沒來得及洗漱,很快下一條短信就進來了。
【結果出來了,你急着要?】
【拜托了。】
松田陣平沒法像萩原研二那樣說出什麼讨女性心歡的話,隻能讓自己的語氣看上去更鄭重一些。
【……】
【你來我家吧,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說。】
松田陣平稍微分出幾分鐘考慮了一下這個時間點一個成年男性去一個比他大幾歲的獨身女性家是否太過失禮。
以及一個警校生大半夜翻牆出校與某女子私會是否會上社會新聞。
可是在校居住的警校生隻有周末可以出校,平時任何時間段出去都是要吃處分的。
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校,難道不是在暗示可以從其他路徑出入嗎?
被抓到當然讨不了好,松田陣平想到以往站在講台上檢讨自己翻牆接外賣的同學,他們經常寫檢讨洗澡堂不意味着他們喜歡做這些,能不做當然是不做的好。
所以隻要不被抓住就好了,松田陣平又想到在教官眼皮子底下翻牆買炸雞沒被抓到的日野雅史。
經過一番偵查後他成功跨越了防守薄弱處的圍牆,鬼佬要是知道他在實踐課上學到的知識用在地方大概會氣個半死。松田陣平在成功落地的那一刻想。
他還記得南保美香的住處,對方一直都沒有搬家,離他家也不遠,騎輛自行車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站在門前,他用手機發去一條“南保姐,我到門外了” ,沒有按下門鈴。
畢竟是深夜拜訪獨居的單身女性,他不想引起誤會讓對方難堪。
南保美香來開門的時候,先透過門縫往外一看,見是他後松了口氣,拉開了挂在門上的鍊子讓他進來。
“先進來吧,記得把門帶上。”她抛下這句就匆匆轉身進去了。
松田陣平給自己拿了雙拖鞋進入客廳,南保美香已經按禮儀給松田陣平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示意他坐下聊。
“事先說一下,我研究的畢竟是化學,和生物制藥聯系不大。隔行如隔山,所以我找了個在這方面更有權威的人問了幾句。”南保美香從茶幾下拿出一疊紙質資料,大約五六張的樣子,用圓珠筆在上面圈出幾個紅圈。
松田陣平默默聽着,對南保美香的處理沒有意見。
這種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他心裡明白,就像拆彈要交給爆裂物處理班一樣淺顯的道理。
“在此之前我還想确認一句。”南保美香随意翻了翻,确認一張都沒有少,把它們塞入松田陣平手中。
“正在服藥的人是你的同學嗎?我是說,他是警校生嗎?”她表情嚴肅道。
松田陣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接過紙張,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直說了。”南保美香深吸一口氣,此時她看上去更像需要喝口水冷靜冷靜的人,而不是一口茶水都沒碰的松田陣平。
“這片藥的主要成分是苯/巴/比/妥,你可以理解為鎮靜劑或者安眠藥。”
松田陣平抓住紙張的手一緊,脆弱的紙張上立刻出現大片的皺痕,索性沒有斷裂。
他的心跳突然開始加速,仿佛意識到自己心中不好的預感将要成真。
“問題在于……”南保美香欲言又止,簡直像吊人胃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