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宋銘堅持不讓,兩人僵持了幾秒,最後還是小姜伸手按下了關門鍵。
電梯門合上之前,唐圓傾看見隋宋銘笑着沖自己道了聲晚安。
坐上車的隋宋銘,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樹枝被寒風吹得東搖西晃,不禁替明天的自己捏了把汗。
說明天要晚一些,大概是晚多久呢?這天可是越來越冷了,雖說可以坐在車裡等,但停車的位置又太容易錯過她。
要不還是帶件軍大衣來吧,風度和溫度之中他還是選擇溫度。因為萬一凍到生病,會傳染人不說,搞不好還要好幾天見不到女朋友。
正煩惱着,手機忽地震了兩下,隋宋銘掏出随意瞥了一眼,瞬間坐直身體。
【鎂條燃燒:940922】
【鎂條燃燒:這是我家大門的密碼。】
【鎂條燃燒:晚安。】
來來回回仔細看了好幾遍,隋宋銘這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剛剛還愁眉不展的他,現在的笑容燦爛得連‘春風滿面’都不足以形容。
*
隋宋銘最近的生活非常規律:
白天在家處理工作,晚飯後安排阿姨準備夜宵,夜宵做完便帶上去約會。
他非常滿意這樣的生活,每天都神采奕奕。
這天,他照例約會結束後回到家。
一進門,發現隋宋源竟然正襟危坐在客廳。
這十分罕見。他們倆在家的活動範圍分得很清楚,一個1樓,一個2樓,一般碰不上,而平時他給自己安排工作也都是通過郵件或手機。
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算算看自上次去宋家吃飯之後,他們好像就沒再見過面。
但隋宋銘也沒打算細究,随意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回房。
“這麼晚回家,是去約會了?”隋宋源突然出聲問道。
隋宋銘被他問得有點炸毛,又不是高中生,況且他也不是監護人,怎麼還管上這些了?
“有問題?工作我不是都按時做了?”
似是察覺出他的情緒,隋宋源于是語氣緩和了些:“每天這麼跑,你的腿不會受影響嗎?”
“完全不會。”
隋宋源似是有話要說,但一時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于是場面安靜了幾秒。
隋宋銘懶得等他,再一次轉身準備回房。
見狀,隋宋源不得不再次出聲:“很久沒一起喝點了,明天周末,要不......”
他們以前還會一起喝酒?
隋宋銘懷疑他在胡扯,但沒有證據,隻得借口道:“醫生說我不能喝酒。”
“那給你來杯可樂。”
雖然不知道這個哥哥這會突然緻力于扮演兄弟情深是為何故,但畢竟也算半個上司,隋宋銘想想還是勉強接受了他的邀請。
“要無糖的。”最近吃了不少夜宵,又沒法做全身運動,他擔心發胖遭人嫌棄。
隋宋源點點頭,起身往負一層的酒窖走去。
沒走幾步,身後又傳來一句:“算了,還是換氣泡水吧!”
酒和飲料準備就緒,兩人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隋宋銘忍不住開口催促。
隋宋源抿了口酒,開始說事:“華南地區不能再繼續虧損下去了,否則不僅是财報難看的問題,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公司存亡。”
他看了隋宋銘一眼,又繼續說:“所以我想讓你去實地考察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方案。”
讓一個傷殘人士去出差?太周扒皮了吧。
隋宋銘冷哼一聲:“說得這麼嚴重,你自己怎麼不去?”
“湯磊還在搞事,我暫時離不開杭城。”
“那可以讓姚特助去啊。”
“他畢竟是個外人。”
這會想起我是一家人了?
“就我算想去,這腿也不配合啊。”隋宋銘指了指自己的腿,打算用苦肉計。
隋宋源微微一笑:“你剛剛不是才說過,出門完全沒影響嗎?”
隋宋銘:“......”
低估了這個哥哥的老奸巨猾,剛剛還以為是關心,誰知道在這等着自己。
“事關重大,你是最合适的人選,其他人我實在信不過。”隋宋源繼續朝他施壓,“你腿不好,我本來也不想開這個口,可這事如果不解決......你也不想家裡破産吧。”
話裡話外都在軟硬兼施地逼他接受。
隋宋銘煩躁地撓了撓頭,感覺這事似乎确實不好推辭,最後歎了口氣,隻得認命:“要去多久?”
“最遲到過年前吧。”隋宋源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氣,“那邊住宿出行都會提前幫你安排好,到時候小姜跟你一起過去。”
“沒其他事了吧。”隋宋銘現在隻想回房間,消化這個令人悲傷的消息。
可隋宋源似乎還想繼續酒燭夜話:“對了,你恨那些人嗎?”
“什麼?”隋宋銘沒懂他的意思。
隋宋源指了指他的腿:“害你變成這樣的那些人。”
隋宋銘愣了愣:“不是說意外嗎?”
“意外也是由人引起的。”
隋宋源這話意有所指,但可惜隋宋銘沒有領會到,他沉默片刻後答道:“事已至此,恨也沒什麼用,不如往前看。而且醫生都說了,我這腿大半年就能養好。”
隋宋源緊跟一句:“醫生還說,就算養好你以後也要慎做過于劇烈的運動。”
“嗐,我又不是運動員,有什麼過于劇烈的運動要做?”
隋宋源驚訝于他的豁達,又問:“那記憶呢?”
“慢慢恢複呗,醫生不是說急不得。”說完,隋宋銘将桌上的氣泡水一飲而盡,再一次告辭,“沒其他事我就先回房了。”
這次隋宋源沒再阻止,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門關上。
然後他端起酒杯,慢慢地将杯中的酒喝幹淨。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弟弟跟自己不一樣,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不一樣的程度會這麼高。
不過想想也合理,他們從小成長環境不同,外公外婆教給了弟弟與人為善,而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的自己則學會了有仇必報。
沒關系,既然從寬宏大量的當事人那沒問出關于報仇的具體想法,那就由他這個“锱铢必較”的家夥來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