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朋友圈了解他的近況,偶爾禮節性地寒暄一兩句,這樣她也就滿足了。
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心狠,連朋友都不給做,一丁點靠近他的機會都不留。
是她奢望了。
驕傲如他,被人這麼拒絕後肯定會覺得顔面掃地吧。
所以才會先轉頭離開,讓她“分手”後再主動加回他。
可如果加回了他,一切又都會繞回原點。
假如他再像昨天那樣,她不能确保自己還能不能拒絕掉。昨天也是誤打誤撞才成功的,再來一次的話,面對他那樣的質問、那樣的眼神,她怕自己沒法繼續撒謊,會忍不住承認對他不止是好感。
這樣不行。
他們之間的鴻溝很大,而且以後隻會越來越大。
隋宋集團,連唐圓傾都有所而聞。這個集團的連鎖酒店遍布各大城市,從中低端的平價品牌,到高端的精品五星級,皆有涵蓋。
雖然他名字的前兩個字與它重合,但唐圓傾從沒有把兩者聯系起來,他也從沒有透露過。
與隋宋銘相處,唐圓傾完全沒感受到有錢小孩的傲氣或距離感。
他性格很好,三年來從沒見過他發脾氣,無論遇到怎樣的挑釁。學校裡無論男女,都喜歡和他交朋友,他出現在哪裡,周圍都會不自覺地圍着很多人。
不過現在想想,其實還是有些端倪的。
比如他從不會抱怨什麼東西貴,似乎從不缺零花錢,經常把玩一些大家見都沒見過的電子産品,還有他腳下幾乎每天都不重樣的各式球鞋。
但唐圓傾還以為,這是他在外工作的父母因為不能陪伴而給予他的物質補償。不太識貨的她沒想到,這物質補償居然可以這麼大。
除去家境鴻溝,就如他媽媽所說,自家之後的事還有很多,她不要一直做“索取者”,那樣他遲早會厭煩她。她想保留住這段對她來說彌足珍貴的感情。
隋宋銘天資聰穎,成績常年穩定保持在年級前十。但幾乎看不到他在學習,不是去球場打球,就是在搗鼓遊戲機。
唐圓傾曾經陰暗地認為,他一定是趁着晚上回家後、偷偷背着人努力刷題的。
後來,假裝不經意地打聽他的大學目标,得知是杭大後,唐圓傾看着自己的成績直歎氣。她這成績考個211都有些勉強,更别提浙省排名第一的杭大了。
于是她暫時抛開兒女情長,每天奮筆疾書,完全沉浸在學習中,和隋宋銘呆在一起的時間也都是在請教功課。
沒辦法,天資不足後天來補。
她努力到爸媽怕她睡眠不足,晚上都定時拉掉她房間的電閘、強制她睡覺。
就這樣,她總算在高三下個學期,勉勉強強地擠進了年紀前50名。
也不是沒有感知出隋宋銘對待自己的種種特别之處,但她還是決定等高考完再說,猜來猜去隻是浪費時間。前五十的成績并不能保證上杭大。就算他真對自己有好感,如果不能和他考到一起,一切都白搭,異地戀什麼的從不在她考慮之中。
是的,那時的她還天真地以為,隻要能考到杭大,就能和隋宋銘在一起。就算他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她也會鼓足勇氣主動向他表白的。
必要時,讓她倒追也沒有問題。
再努力一下,再堅持一會,說不定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呢!
就是這個信念支撐着她,讓她在整個高中歲月都在為之瘋狂努力。
可現實卻給了她蒙頭一錘。
如今他站在人生向上的階梯前,前途一片大好,而她已跌入一個大坑,爬不爬得出來另說,之後說不定還要再往下跌。
他比想象中的更耀眼、也更遙遠。
膽小又自卑的自己,高中都沒有勇氣和他站在一起,更不要說現在了。
但也慶幸自己沒有表明心意,等他見到更大的世界,也許就會對高中的這些經曆不屑一顧了吧。但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一定會非常不舍,說不定會死纏爛打地不願放開他。
與其那樣不體面的結束,不如現在就不要承認喜歡過他吧。
說她沒有勇氣也好,自卑情緒在作祟也好。
他們隻能這樣了。
*
忙忙碌碌又過了半個月,開庭的日子來了。
在張律師穩定的發揮下,官司很順利的結束了。
一直壓在唐圓傾心中的那塊大石總算落地了。
姚特助也來現場了,這還是唐圓傾第一次見他,之前都是通過手機聯系的。
唐圓傾有點詫異他的年紀,比想象的年輕,看着也就30出頭。而且也不像隋宋銘所形容的那麼魔鬼,臉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
官司結束後,姚特助約唐圓傾去了咖啡廳。
小小寒暄之後,他遞給過來一張銀行卡:“是小少爺托我給你的,請你務必收下,密碼是你生日。”
唐圓傾肯定不會拿的,一直搖頭:“我欠你們的已經很多了......”
姚特助理智地幫她分析利弊:“你還是收下吧,你父親之後需要用錢的地方不少。今天判決的賠償看着不少,但扣除醫療費、之前預支的救助基金等雜七雜八的費用,剩下的也不算多。之後還要裝義肢吧,那又是一筆長期的支出,而且他的身體可能很難找到滿意的工作,而你還有學業要完成......”
看唐圓傾的表情都快哭了,他連忙刹住口:“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這錢跟我們大人沒關系,都是小少爺自己掙的。據說是寫了個什麼系統賣掉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時間,看來還是我給他的工作不夠飽和啊,哈哈哈......”
見唐圓傾依舊不打算要,他隻得威逼利誘:“你就安心收下吧,他說是借你的,以後有能力再還給他。而且就算你今天不收,我之後也會打到你的卡上,畢竟我答應他一定會送到的。”
唐圓傾聽出他語氣中的堅持,隻能道謝後接過咖。
姚特助完成任務後明顯放松很多,他惬意地喝着咖啡,假裝不經意地問:
“對了,你男朋友今天沒來嗎?”
唐圓傾避開他的眼神,吞吞吐吐道:“啊,那個......嗯,他剛去新公司報道,試用期不太好請假。”
姚特助挑了挑眉,沒有再說什麼。
閑聊沒一會兒,他掏了張名片,遞到唐圓傾面前:
“這上面是我的私人号碼,之前給你的是公司号碼,你可以換掉了。”
“之後有任何事情,你就用這個号碼聯系我。這跟公司沒任何關系啊,完全是小少爺的私人委托,你大可放心地使喚我啊,我答應了他要照顧你四年的......”
唐圓傾握着名片的手微微顫抖。
姚特助走後,她打開與隋宋銘的聊天界面,慢慢地回顧着以前的聊天記錄。
也許是他的種種安排,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他非常重要的人,又也許是屏幕上親密無間的聊天,讓她有種他未曾離開的錯覺。
總之,她腦中突然冒出個想法:會不會他現在已經不生氣了,然後又把自己加回來了?
唐圓傾不太懂聊天軟件的規則,不清楚删除後再重新添加,自己這邊能不能收到什麼提示。上網查了一圈也沒有頭緒,于是決定親自實踐下。
思考片刻,她編輯好了信息:
“官司結束了,你在M國還好嗎?”
發過去了,但屏幕上依舊是冰冷的添加好友提示。
唐圓傾的心湧起一陣酸澀。
别傻了,他已經離開了。四年後回來又能怎樣,他畢業了當然要回來,隻是回來跟她有關系嗎?回來他們之間的鴻溝就不存在了嗎?
她強迫自己不能再哭了,然後關掉屏幕,起身離開咖啡廳。
回家後,她就把卡放入最底層抽屜的最深處,一直沒再拿出來,哪怕是她最困難的那段日子。
其實,在隋宋銘的安排下,唐圓傾本可以在其庇護之下無憂無慮地過完這4年,直到他回來。
但誰都沒料到,之後不久隋宋集團局勢大變。
現在意氣風發的姚特助,很快就莫名地背上一口大鍋。他的權力漸漸被架空,不久就被調離杭市,去到一個異常偏遠的西北地區工作。
他自然沒有忘記隋宋銘的囑托,隻是有心無力。掌握的資源有限,他沒法主動了解唐圓傾的近況,能做得也隻有定時打電話問候她。
而每次這個姑娘都會元氣滿滿地回複他:“過得挺好,沒有什麼需要的。”
他隻能選擇相信,并以原話轉告給隋宋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