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棠吟正穿梭在狹窄的巷子裡。
必須盡快找到慈鈴治療,否則今夜就是死期。
巷尾身穿黑袍的男子靜靜注視着她,似特意等候。
“跟我來。”
是謝堪!
“你怎麼會來?”棠吟沒細想,下意識跟在他身後跑進另一條巷道。
謝堪步伐不快,七拐八繞後,二人來到一處隐蔽的地下入口。
“快進去。”謝堪拉開暗門,撐開袍子擋住她說道。
棠吟猶豫了一瞬,耳聽追兵越來越近,還是扶着他的手腕走下去。
頭頂暗門緩緩關閉,傳來謝堪和士兵們的交談聲,沒多久謝堪下到底下。
他熟稔地點燃燭燈,光照亮他面容那刻,棠吟感到了一絲安心。
“箭上塗有閻羅司的灼心湯。”他嘴上說着,從劍柄暗格取出瑩白色的藥丸遞給她,“把解藥服了。”
這藥入口即化,清涼感從喉嚨口蔓延至全身,體内的灼燒感瞬間得到了緩解。
“你不怕人造反?”
謝堪語說:“你的安全最重要。”
棠吟挑眉:“我的安全,還是我體内鎮麟之力的安全?”
昏黃的光線照亮了狹窄的走道。
謝堪沒有想好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我方才與鬼蓮教的人交手,她說來取我身上一樣東西,我猜是鎮麟之力,對吧?”
“還請謝大人告知,它為何會在我這兒?”棠吟緊緊盯着他的後背。
謝堪腳下一頓,轉過身來道:“鬼蓮教的目标不僅僅是你,不要多想。”
棠吟冷聲道,“其實大人知道,所以才一直跟蹤我。我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這力量絕不能被他人奪去。謝大人有此苦心,何不早些告知。”
謝堪沉默片刻,緩緩道:“無非一念救蒼生,真相對你來說,太重,所以我不願讓你知道。”
“好,”棠吟擡起頭,“那我要成為你的盟友,你說真相太重,多個人分擔會輕些,就算現在不說以後我也要知道。”
謝堪背對她往前走:“那就說好了,成為盟友,一起分擔。”
越往前通道越狹窄,二人保持着前後距離,穿過無盡濕熱,沿地下河道走了很久很久。
閻羅司很大,布局不似皇宮廷院規整,而是根據奇門遁甲,陰陽兩極分化前後,亭台樓閣坐落其中,星羅棋布,又不失磅礴大氣。隔水望去,主殿飛檐峭台,樓可摘星。眼下時節草木枯黃,景色倒映在水中,意外成了一副國色畫卷。
棠吟站在岸邊,尤顯清冷。
一覺醒來後她急于找謝堪,迫不及待要确認心中所想。
自從經曆了暮瑟的回夢嘯,她經常做夢。夢到的不像編織的假象,更像是原主故意藏起來的記憶。夢裡她清楚地看到和謝堪眉眼相似的少年站在面前一臉痛苦地抓住自己。
棠吟穿進這副身體時,僅獲取了原主十四歲以後的記憶,十四歲之前一片空白。不誇張的說,她和棠衍說是兄妹,但卻沒有絲毫關于棠家生活的記憶。
洛京五年,五帝城從未有親人前來探望原主。身邊的親衛更像看管犯人,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在冊,猶如監禁。
棠吟剛走到議事閣門口,就發現兩個人一前一後站着。
謝堪神色凝重,那個背對他們的人,站如青松,周身透出儒雅的氣質。
第一次見謝堪如此恭敬地跟在人身後,想必此人位高權重,非等閑之輩。
謝堪見她來,緊繃的肩頸一展,笑道:“你來了。”
棠吟點頭,不自覺端詳他的眉眼,又覺得一直盯着别人看不禮貌,随即看向那人。
“這位是當朝李丞相。”謝堪道。
李賀章見到棠吟的第一眼,被暗驚了一下。
京城中流傳多年的密辛,所言非虛。
一身月白長衫的李丞相,穩健地走到她面前,“你就是棠吟。”
棠吟俯身行禮,“見過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