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去和陳末敬酒。

陳末完全已經是衆人崇拜吹捧的對象。

心裡面那團名為妒忌的火焰熊熊燃燒，都快把他烤焦了。

難受，他太難受，太膈應了。

許志鵬已經看過陳末的廣告。

看過之後，心裡面那種不甘就越加強烈。

看到腳本時，他就知道這個本子非同小可。

但直到成品出現在他眼前，他才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和陳末的差距。

許志鵬清楚的意識到，如果是他來拍，根本拍不出這樣的效果。

許志鵬所想也還真沒錯。

前一世時，他的廣告入圍“金點子獎”，純粹是這個創意太敢為人先。

但這個本子在他的指導之下，成品隻能說讓人眼前一亮而已。

從配樂、鏡頭、調度、光影……甚至請的演員，都差陳末的片子一大截。

他拍出來的片子，沒有陳末片子裡那種古典的氣質，更沒有現在片子這種藝術品般的美感。

許志鵬用一個優秀的創意，拍出了普普通通的效果。

妥妥的庸人毀妙手。

但許志鵬此時還是萬分紮心。

他總覺得，這個榮譽，似乎本來應該屬于自己。

帶着這沖天的怨氣，許志鵬拿着酒杯朝陳末走過去。

陳末早就注意到這邊許志鵬的動靜。

先前見他在一邊盯着自己，臉色變了又變，實在有趣。

眼見許志鵬拿着一杯酒慢慢靠近，陳末很好奇他又想作什麼妖。

“陳導，陳導，恭喜恭喜啊。”

喲呵，果然還是那麼陰陽怪氣。

老逼登就是老逼登。

陳末還沒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的内心吐槽已經開始暴躁。

上一世的他，那裡會想到這麼“粗俗”的詞兒。

陳末并不接話，看他許志鵬一個人唱戲。

旁邊的人品了品驟然尴尬起來的氛圍，也紛紛退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吃喝了。

隻留下桌子上幾個已經喝麻的，東倒西歪互相說着胡話。

陳末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

許志鵬幹脆坐到他旁邊。

此時已經是“散夥飯”下半場，邱羽和潘道銘都已經先行離開。

陳末這個“主角”倒不好先走。

許志鵬把手中的酒和陳末放桌子上的杯子碰了碰道，

“陳導，來，我也來敬你，你不會不賞臉吧。”

陳末喝着茶，也不打算和他多廢話，開門見山。

“許志鵬，咱倆就不必搞這些了吧。你也知道，這杯酒，我不會喝。”

且不說上一世的剽竊舊仇，就說他剛進公司，許志鵬明裡暗裡的打壓，還有之前廣告拍攝那些想使沒使出來的手段，都讓他萬分惡心。

上一世是他傻叉，講究什麼不和閑雜人等“斤斤計較”。

但重活一回，他不想忍了。

還忍個屁！

就要怼他這個也不怎麼聰明的老滑頭。

許志鵬一愣。

今天的陳末，不，應該說這幾次碰到的陳末，好像有點不同。

但邱羽和潘道銘兩個人不在，他也懶得裝。

他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一放。

“年輕人，不要太狂了。一刹那的光輝不代表永恒，沒聽過嗎？拍個廣告就拽起來了？我在這行十幾年了，知道的東西比你多。有些東西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年輕人還是應該低調。”

陳末簡直想笑，還擱這兒給他說屁話呢。

“哦，是嗎。我隻知道，一刹那的光輝好歹代表發過光。不像有些人，十幾年了也沒這個機會，看起來一輩子都要黯淡了。”

偏偏陳末也不願意打什麼機鋒，又補充道，“哦别誤會，我不是真的在說别人，說的就是你。”

“你……”許志鵬氣死了，他不料陳末的嘴巴竟然也歹毒了起來。

旁邊一衆人等都豎起了耳朵，假裝在說話，實際都在看戲。

許志鵬把杯中的酒狠狠一口幹掉，惡聲惡氣。

“會拍廣告又怎麼樣？不代表你就會拍電影。這完全是兩回事！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還是應該有點敬畏之心。”

“許老師不會忘了，我本來就是電影學院畢業的吧。”

陳末夾了一塊肉慢慢吃，不疾不徐地說。

許志鵬這個半路出家的人被哽住了。

踏馬的，科班出身了不起啊。

但是，好像就還挺硬氣的……

“總之年輕人有時候不要太沖動！想一出是一出，你以為自己要去拍電影，就會成功嗎？我見太多了。”

看陳末還是不理他，許志鵬恨恨下結論，“沖動的結果，就是死得夠慘。你等着吧。”

許志鵬提高了聲音，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這下子，大家都不能假裝了，紛紛轉頭看過來。

陳末坦然地承受着衆人的目光，不慌不忙。

這才正對許志鵬，盯着他，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道嗎許志鵬，我從進公司第一天起就很讨厭你。平庸，無能，惡毒，見不得人好。”

“而且讨厭你的人不止我一個，隻是大家善良，顧及你是前輩，不和你計較。但我不是，我今天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非常非常不待見你，因為你不配。”

許志鵬漲紅了臉，呼吸都沉重起來，但陳末并不打算就此罷休，繼續說道，“你不配得到我的尊重和禮貌。年長者之所以被尊重，不是因為他的年紀，而是因為他們品德，本領。”

“而你，兩樣都沒有。”

“你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爛人，一個純粹的，老！王！八！蛋！”

陳末殺紅了眼，那些往日裡藏在心裡的話，像利箭一般刷刷刷地放出來。

周圍衆人簡直聽得神清氣爽。

許志鵬這老王八蛋，他值得！

陳末放完狠話，就起身打算離開。

很好，先氣死這個老逼登，等忙完正事再收拾他。

但許志鵬突然被這一通唾罵，哪裡能忍。

他反應過來，頓時大怒，狠狠摔碎手中的杯子，一邊叫罵着“卧槽你媽”，就朝陳末撲過去。

但他還沒靠近，揮出去的拳頭就被陳末捉住。

其他人也紛紛一擁而上，把許志鵬攔腰抱住，鎖得結結實實。一邊又勸他不要沖動。

這其中攝像小張最賣力。

開玩笑，這種好機會，怎麼能錯過。

要知道平時和許志鵬出工就屬他多，他也最深受其害。

其實現場也有幾個許志鵬平時在公司的小喽啰，但見人多勢衆，早就趁亂溜之大吉。

許志鵬還在那裡徒勞地掙紮，陳末放下他的手，悠閑地整理衣服。

他這才氣定神閑地和大家告别，表示第二攤去KTV的局他就失陪了，希望大家玩得開心。

走之前，陳末對着許志鵬認真地說，“我會讓你知道，我會拍廣告，更會拍電影。”

陳末慢慢走出大廳，後面還傳來許志鵬的叫罵聲。

他被衆人困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