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君的身影走來走去。
車雨森單手支頭,餘光不動聲色視監吳元君一舉一動……監、聽器和定位軟件躲在暗處不斷整合信息。
意、銀關系,掌握吳元君生活裡的無時無刻。
飽脹的猜疑,好奇心糅雜的刺激,心理不斷自我高朝,一切都在遊移不定瘋狂試探,引導着車雨森繼續。
多疑如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一覺醒來吳元君下唇怎麼那麼紅。
還腫了,像被人親成這樣的。
說是過敏。
所以怎麼還不吃藥?
吞咽東西時吳元君張嘴,濕津津的舌尖也看得見。
吳元君開始喝水。
喝了水後低頭用有線耳機貌似在聽歌。
耳垂那怎麼也腫了?
車雨森越看越不舒服,他換了隻手撐頭,長發微微遮擋視線幹脆撩在耳後,眼神毫不收斂。
臉色仿佛吃了什麼即刻見效的藥,隐約透着神采奕奕。
從前無孔不入的頭疼,幻聽,幻覺一掃而空,隻不過坐在輪椅上雙腿有點不适。
最隐秘不可說的。
那裡莫名疼,仿佛使用過,前所未有的疼。
他再一次蓋着毛毯遮住一切醜陋。
路過的Eleanor出聲:“車先生,您的臉……”
車雨森看見吳元君擡起頭再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滿意了,敷衍性回答:“怎麼?”
“沒怎麼。”Eleanor數了數兩個巴掌印,打得氣色都紅潤了,她偷偷觀察到吳元君輕微凝滞的表情。
當即說正經的事:“您睡眠時間變長是恢複正常的前兆。”
“嗯。”
“吃藥次數可以随之減少,也可以嘗試不靠藥物入睡。”
車雨森蹙起眉頭,“哦。”
Eleanor正兒八經說話,“冬天多活動肢體,去戶外行走,可以早日站立。”
吳元君下樓了,車雨森打斷她,冷不伶仃幽幽地來了句,“他昨天趁我睡着又爬我床了。”
“啊……”
男人面無表情,說話透着說不出是惡心還是暗爽的調調,“還給我換了衣服。”
“是嗎……”
車雨森:“不知羞恥。”
“……”
車雨森:“耐不住寂寞。”
Eleanor一言難盡建議道:“您或許可以去看看監、控回放,确定元君真的做了這些事,再下定論。”
“我是給他機會,讓他自己承認。”車雨森對此不屑一顧,吳元君連偷親也隻敢親額頭,懦弱至極,勾引都不會勾引,他也不願看見那一幕,估計會情不自禁吐出來。
想想都惡心。
Eleanor:“……”
車雨森閉上眼:“他母親的醫藥費被誰搶先了?”
Eleanor恍惚了:“??”
車雨森:“是誰替他付的錢。”
Eleanor難以置信:“????”
車雨森下一句充斥惡意揣測,狐疑地喃喃:“他該不會去賣了吧。”
Eleanor記得清清楚楚電話錄音裡的吩咐,車雨森說話清晰,咬字流暢,錢也到賬。
她頭腦風暴完畢,思索片刻迅速轉身去桌子上拿病曆單。
遞給車雨森一份簡單的心理問卷,說是對治療有幫助。
車雨森興緻缺缺随意答了幾個問題。
吳元君再次上樓的時候沒看見車雨森的身影,一問去了三樓。
Eleanor寫完病曆單後道:“元君,我懷疑他患有精神分裂,在車禍後大腦出現應激反應……也可能是短暫失憶,去照個腦部CT才能确認。”
吳元君平靜地嗯了一聲,再說道:“他沒有,不用去照CT。”
Eleanor:“沒有?”
“你以前告訴過我,精神分裂的人一般有兩個人格,身份不一樣,愛好性格也不一樣,但他就是他。”吳元君摘下了左耳的耳機,緩慢說道:“沒有變過。”
一樣惡劣,一樣瘋癫,一樣神經。
夢遊的确暴露本性。
夜晚時更加過分。
白天在襯托對比下都顯得正常。
Eleanor沉默沒有追問過多細節,做好家庭醫生的本職工作,雇主和人感情上的糾纏沒必要摻和。
她聽見吳元君輕聲說道。
“哪怕真的是精神疾病,Eleanor,他不會承認的,更不會配合去治。他甯願死也不讓人看他笑話。”
Eleanor附和道:“的确。車先生性格要強,他的邏輯思維方式其實很正常,但過于自我,自大。”
吳元君若有所思:“将來他的失眠症好了,是不是可以重新上台拉小提琴了?”
“當然。”Eleanor道,“心理問題無非是人和自己對抗,藥物副作用帶來的幻聽和幻覺其實并不嚴重。嚴重的是他從來沒有從那場車禍裡走出來。他毫無安全感,隻有靠他自己找到真正能讓他覺得安全,放松,愉悅的辦法。”
吳元君僵硬地點頭,“嗯,我明白了。”
安全,放松,愉悅的辦法。
車雨森找到了他。
洩、與、而已。
三樓屏幕反光倒影出男人繃着的臉,他的手指輕敲桌面,原本的興緻勃勃勢在必得消弭。
昨晚的監控回放被删除了。
輪椅嘎吱輕響。
一定是吳元君,生怕被他發現。
爬床也毫無膽量。
電腦密碼……居然也知道,從哪裡打探到他真正的生日日期?
瞬間他腦海裡蹦出一個惡心的家夥。
江萬裡。
……
過了三天。
吳元君在從前的某個晚上對着夢遊的男人發過誓言,“我會對你越來越好。”
确實。
吳元君言出必行,做到了對白天清醒的男人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