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君笑了笑,讓車雨森難堪一回。
挺過瘾。
手随意拍了拍被子。
車雨森沒有一秒鐘猶豫,冷着臉聽話地蓋上了。
夜深,床上兩個男人側躺而眠,類似天鵝交頸的姿勢,天花闆看清一切肢體交纏。
車雨森雙手牢牢圈住吳元君的腰,臉埋進靠近心髒的胸膛位置。
吮吸到那塊衣物顔色已經變深,及腰長發束縛在皮筋裡。
吳元君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正常人,但他此刻垂眼望着睡在自己懷裡的車雨森,睫毛緩慢眨動,難以言喻心跳聲有多吵鬧,他的手輕輕穿過黑發,溫柔地撫摸車雨森的後腦勺。
荒謬感與不可思議再次翻騰。
世界是真實的嗎?他從來沒有想過會一次又一次抱着一個男人入睡。
唯一一盞夜燈微微照亮吳元君的下巴,他喉結動了動。
車雨森蹙眉,再次用力抱緊,低聲喊冷,然後說着,“别走……”
“我不走。”吳元君知道陷入口欲期時沒得到纾解,車雨森睡得非常不安穩,安撫性單手回抱住男人,想給予更多的安全感,“我會陪着你。”
那隻手也圈住車雨森的肩膀,下巴輕輕蹭到了車雨森額頭。
“不怕,我在。”肌膚接觸,親密無間。
吳元君恍惚地閉上眼,他不該抱的。
可悲的是,他不願意車雨森太快醒來,用冷漠至極的語氣說話,兩個人針鋒相對,搖搖欲墜的關系随時随地坍塌。
白天被真實刺痛,夜晚是虛僞補償。
至于關系。
兩個人到底算什麼關系?
雇傭者和被雇傭者,很純潔的金錢關系,沒了。
其餘什麼也不是。
吳元君催眠過自己,試圖說服自己,就當在哄狗,哄小孩,彌天大謊從那時候就已經撒下。
現在他終于後知後覺。
他的确也不正常。
過了一會,吳元君對車雨森道:“不要老是皺眉,會變老,變醜,變得不好看。”
懷裡的男人聽見了,身體反應很誠實,聽話地松開眉頭。
天一亮吳元君從車雨森的床上爬起,黎明和黑夜是條界限清晰的分割線,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洗漱穿衣然後壓低聲音離開病房。
背影消失的刹那,他渾然不知病床上的車雨森眼窩動了動。
分針走了三格,車雨森艱難地輕微睜開眼,視線搖晃,不知道為什麼聞到了吳元君身上才有的氣味,洗衣液又或者是體香,又香又軟,好聞并不甜膩。
他意識朦胧地鼻尖輕嗅,情不自禁側頭聞了聞枕頭,這股舒服的味道令人上瘾。
……
舒服?
不該舒服。
該是消毒液的味道。
他立刻馬上抗拒地擰緊眉,睜開眼想質問吳元君是不是噴香水了?
然而房間裡空無一人。
過了五分鐘。
車雨森沒有依靠輪椅,緩慢地走向吳元君睡得那張單人床。
他的長發沒有皮筋束縛再次披散,身軀高大,精氣神比從前好很多,深邃的眉眼凝固着迷霧般的厭惡感,冷冷地,居高臨下審視上面的被子和枕頭。
髒。
一看就很髒。
三分鐘後,車雨森面無表情俯下身輕嗅。
右手攥起潔白的被子,指腹撚起來,又狐疑地扔掉,動作重複三遍。
沒有好聞的氣息。
隻有淡淡的消毒液。
難聞透頂。
下一秒Eleanor幹咳的聲音有些震撼,“您在幹什麼?”
車雨森直起身體,但臉上依舊表情冷漠,眼下烏青跟随漆黑瞳孔一起幽幽看向Eleanor。
他步伐控制得很好,絲毫不見曾經走路時候的跛,輕易離吳元君那張單人床遠遠的。
又不是被吳元君看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