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8日,距離池佑安失聯的第168小時。
新話劇場——
暴雨砸在劇場的屋頂上,像無數把生鏽的剪刀在絞碎綢緞。
吳予抓着手機在後台來回踱步,屏幕上溫斯言的名字第十三次顯示 “通話結束”。他踹開擋路的木箱,震落的戲服裡掉出半張泛黃的演出票,票根上 “池佑安” 的簽名被雨水洇成模糊的墨團。
“吳導,外面來了個小姑娘,說要見您。” 場務老周探進頭,手電筒光束掃過牆面歪斜的劇照。
吳予抓起化妝台上的粉餅砸過去,瓷片迸裂的脆響混着雨聲,“不見!”
溫斯言的車停在劇場門口,雨刮器徒勞地擺動,刮不開擋風玻璃上厚厚的水霧。
他第五次點開池佑安的朋友圈,最新動态還停留在一周前的正式演出,配文 “圓滿”。
當田姝雅抱着牛皮紙袋出現在後台時,吳予正将最後一摞演出合同塞進碎紙機。
少女被雨水打濕的劉海貼在額角,懷裡的文件袋滲出深色水漬,像朵正在綻放的墨梅。
排練廳的鎢絲燈滋滋作響,在吳予陰沉的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
田姝雅抱着皮質文件夾立在光束邊緣,米白色針織衫沾着細碎的雨珠,卻絲毫未減她周身的沉靜氣場。她擡手捋了捋耳後的碎發,動作輕柔卻帶着不容小觑的沉穩,随後迎上吳予充滿壓迫感的目光,聲音雖輕柔,卻字字清晰:“吳導您好,我叫田姝雅,是池團長委托的劇團負責人。”
“池佑安去哪了?”吳予問,“她人呢,怎麼自己不出現?”
田姝雅搖頭,平靜回答:“我不知道,池團長也是線上聯系我的。”
“給她打電話。”吳予壓制着怒火說,“用你手機給她打電話。”
田姝雅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遲遲不敢按下撥通鍵。鏽迹斑斑的落地燈在田姝雅手背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她懸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排練廳角落,褪色的天鵝絨幕布被穿堂風掀起一角,露出後面蒙塵的人體模型,空洞的玻璃眼珠正對着她發顫的手腕。
“愣着幹什麼?” 吳予踢開腳邊滾落的木質劍鞘,金屬護手撞在水泥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響。他後頸的青筋随着說話的節奏跳動,西裝領口歪斜着,露出半截泛灰的領帶,“怕她吃了你?”
田姝雅喉結滾動着咽下唾沫,美甲在屏幕邊緣刮出細微的沙沙聲。當她終于按下撥号鍵,手機冷光映得她瞳孔收縮,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鋸齒狀陰影。
電話鈴聲在寂靜中炸開的瞬間,懸挂在頂燈上的舊燈泡突然滋滋作響。
直到自動挂斷的提示音響起。
“再打!” 吳予猛地拍向排練廳的鐵架台,震得旁邊的道具假花都簌簌掉落。他脖頸青筋暴起,眼中滿是血絲,“她憑什麼消失?小崔的葬禮,她連個鬼影都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