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每日每夜地學,裴懷衡感覺自己都變成本書了。
甯惟意也是的,不能他真說不出府,專注學,就要他往死裡學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了背了多少本,又寫了多少策論,練了多少字。
還有李承訣,他一個禦林軍統領,也用不着日日待在他這兒吧。
而且這人為何總喜歡同甯惟意說話呐,他那麼大個人在這兒,顯得很多餘……
比方說李承訣來府中的第七日。
那日三人一同在亭中,甯惟意在講,但裴懷衡堅持幾日又沒精打采,沒心思聽。
可他一轉頭,他李承訣聽得認真得很。
“這些你不是學過嗎,還聽幹嘛?”
甯惟意原本沒注意到他分神,結果自己在講的時候,突然聽到裴懷衡的聲音,就知道這小子又沒聽,抄起書就給了他頭頂一下。
李承訣聽得認真,等看到甯惟意的動作,才發覺裴懷衡是在用自己說話。
“以往先生未像甯二公子這般細講,也都知其表面意義,未曉得其中的深意。”
被突然這麼一誇,甯惟意倒覺着不好意思:“我哪能同先生相比較,我如此講也是為了方便他能聽明白。”
說着甯惟意還掃了裴懷衡一眼。
裴懷衡注意到這個眼神,什麼意思,怎麼感覺他在罵自己啥呢?
他看着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他這個中間人完全忽略,感覺很不爽。
特别是看到李承訣!
還有一日,他起得極早,想在甯惟意面前表現好的,到時好求誇,結果他就坐在亭子裡看書,看着看着,就發現甯惟意是和李承訣一同來的,二人還有說有笑的。
說啥呢,笑這麼開心!
有時候李承訣需回宮向陛下禀報安王府的事情,便會有半日不在府中。
裴懷衡總想借着這半日同甯惟意說人的壞話。
這些日子幾人基本上都在一起待着,李承訣如何品性,甯惟意自會分辨,絕不需要裴懷衡來與他說,還是那般添油加醋,往反地說。
“裴懷衡,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他有如此惡意,但我能看明,李統領絕不是你所說那般。”甯惟意将手中書放下,神情嚴肅,“如果你堅信你所認為的他就是真正的他,那此前我與你說過,看人不能隻看表面,你從未記住,裴懷衡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懷衡沒說話,短暫的沉默後,他才重新擡眸看向甯惟意:“不會了……”
他這副犯了錯委屈巴巴的樣,讓甯惟意又不好說重話。
甯惟意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無論是他做的或是說的哪裡不對你說便是,同樣我亦如此,你當面說又不會怎樣,背後如此議論,若叫人聽了去,該如何想。”
這下說得裴懷衡更沉默了。
若是裴懷衡屬小狗有耳朵,怕是早耷拉下來。
“看着我。”他湊近些,将裴懷衡低下去的頭擡起,那對方與自己對視,可能覺得自己先前确實太過嚴肅,現在緩和了不少,語氣溫和,“雖然不知道你為何如此,但你當下的任務隻有讀書,不要去想其他,好嗎?”
“好……”對方眉眼彎彎,語氣溫和帶着笑意,像是在哄着他,而且對方離自己極近,近到他連對方的睫毛都能看清。
對方的眼睫每一次顫動,都好似掃過他的心尖,很癢,又很奇怪。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慌忙身體往後别過眼。
語氣中假裝帶着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甯惟意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隻要裴懷衡将他的話聽進去就行,其他的他不必管。
之後日子,裴懷衡當真将他的話聽進去了,沒再說李承訣一句不是,甚至他每日除了讀書便是悄摸地觀察着對方。
這麼看下來,李承訣确實不是他想的那般……
待得久了,自然再不對付也能坐下來說話,他們二人之間關系倒是緩和不少,應該說是裴懷衡單方面對别人緩和,人李統領打一開始就對裴懷衡如何看待他不關心。
他的任務,隻是同甯二公子一起教導裴懷衡。
不過也好,這相處下來,能讓人對自己那莫名敵意少點也不錯。
這艱苦日子,總算迎來了小考,是要檢驗學業情況的時候了……
弄得甯惟意和裴懷衡緊張得從宮門到禦書房這一段路,甯惟意一直在叮囑,裴懷衡又不聽得回憶書上的内容。
還有一事,等進去後,甯惟意還需同陛下說明裴懷衡學到哪兒了,不然他不能保證對方會不會。
到了禦書房門口,甯惟意想一同進去,卻被攔在外面。
“王妃恕罪,陛下隻允了王爺一人進去,辛苦您在外面等着。”
這下好了,隻求陛下還有父親他們莫要為難裴懷衡……
他們既是要考驗人,怎會隻按照書本上的來,而且考裴懷衡又不能同其他科考學子那般,讓他寫文章、策論。
甯惟意在外等得焦急,實在憂心。
禦書房内,裴懷衡一進來,就被三堂會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