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回溫,冰雪化凍,交通暢行。雲靖海在屋子裡悶久了,便想出去走走,想着說不定還能接機跟紀淮卿拉近感情。隻是紀淮卿仍跟以前一樣,回回都回絕得幹脆。
次數多了雲靖海也有不耐煩的時候,比如今兒個,她自早起出門後便一直沒回來過,到用該用晚膳的時候幹脆派身邊的人回來遞話說她夜裡不回來了,叫紀淮卿自己先歇下。這還是她娶夫後頭一次不回府宿在外面。
紀淮卿聽了隻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照例賞了錢,便打發人走,也沒多問一句。倒是底下有幾個心思活的偷着搭話想問淮王是不是又去老地方了,猜測着這王府裡的男主子是不是又要坐不穩了。
不過這回雲靖海還真不是像下人猜想的那樣重拾老本行了,隻是心情郁悶,約了幾個友人去喝酒耍樂,想着順便跟紀淮卿怄氣,叫他好好反思一回,最好能唬他自己主動來哄一哄罷了。
這廂雲靖海跟朋友取經順帶着訴苦,趙家小姐懷裡柔若無骨地攀着她的肩頭,一邊同她調笑一邊乖巧為她斟酒的美人聞言回頭,朝雲靖海嬌笑道:“這哥哥好福氣,當真叫人豔羨,奴家若能像哥哥般好命,得了趙姐姐賞臉,定然好生珍惜,哪能惹姐姐不快,未免太不識趣兒了。”
雲靖海沒正眼瞧他:“我們大女人說話,有你什麼事,多嘴。”
那小倌忙掌嘴告罪,委屈地擡眼看着趙小姐。美人兩腮微紅,眼角垂淚,模樣甚是可憐,趙小姐對新歡還是憐愛的,見他如此,便開口給他個台階下:“還不快滾出去,在這兒礙眼讨嫌。”小倌依言賠了聲不是,便匆匆退去了,雲靖海也沒再說什麼,默許了這事翻篇。
等人都散去趙小姐才笑道:“怎麼個事?王妃脾氣這麼烈嗎?淮王殿下這已成家的人,之前明明白天叫你喝酒都叫不出來,現在倒行,直接半夜不回家了,是叫趕出來了?”
雲靖海隔着桌子精準踹到她的小腿上:“滾,别亂揣測我家卿卿,他軟和得跟小綿羊似的,哪跟你似的,娶的哪是新夫,我看該叫新父才是。”
被踩了痛腳的趙小姐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沒再繼續拌嘴,還是不吝賜教,大談自己的訓夫之道:“我跟你說,這男人吧,你管他什麼性子,上到八十下到十八,那都一樣,就愛聽漂亮話。這樣,你冷他幾天,他肯定要開始胡思亂想了,這時候正是最敏感的時候,你再突然去找他,随便哄幾句他都該高興得不行了……說來說去,要領還是不能太給他們好臉了。”
雲靖海聽是聽進去了,轉頭喝多了酒,腦子稀裡糊塗地又給忘了個幹淨,叫嚷着要回去找她的王妃,全然忘了自己今晚本要跟紀淮卿賭氣不回家的計劃。
等侍從給她送到了主院,雲靖海便揮手要趕人走,不許她們跟着了。路上吹了會兒風,其實她酒已經醒了小半,隻是還有些興奮過頭和腳步有些控制不住地打飄,還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自理完全沒問題。主院裡沒池子,這也不是雲靖海第一次醉酒後要散步了,侍從勸了幾回不管用,便都依言退下,随她自己去轉悠了。
主屋裡的沒在點着燭火,此時已是夜半,想來紀淮卿已經睡熟了。
繞到屋後時,雲靖海忽然發覺似乎有隐隐火光,走到近前去,才發現好像不知是哪個膽敢在王府裡私燒紙錢。
“誰在這裡燒紙!”雲靖海厲聲斥道。
那人大概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人聲吓到了,身形一晃,差點跌坐在地,還未來得及起身逃離,雲靖海便已走到近前來,盆裡躍動的火苗映得黑夜裡這雙明眸更加發亮,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才看清,眼前赫然是她以為本該在屋子裡熟睡的紀淮卿。
紀淮卿顯然也沒料到她會突然回來,還找到了這裡來,落在邊沿沒來得及燃到的紙錢也被風卷了出來,這下當真是抵賴不得了。他驚慌了一瞬,但也隻是片刻,便冷靜下來,順勢改蹲為跪,沒有辯駁,自覺認下了錯處。
半響卻沒聽見雲靖海開口說要如何發落他,紀淮卿微微擡眼,卻見雲靖海也蹲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