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珏執意叫人,紀淮卿便着急攔:“炭火貴着呢!”
邵珏蹙眉,思索是不是自己什麼時候忘記交俸祿了:“咱家也不缺給你燒火的錢吧。”
“那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該省省。”紀淮卿眼神裡帶了一絲責備的意思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妻主日日勞累奔波,自己不能幫上什麼忙,隻有為她打理好家業不給她添亂了。
邵珏最知他這口是心非的性子,把他心裡那點小九九看得明明白白,無須多言,想到自家夫人如此體諒,她心裡便覺得熨帖得很。笑鬧着握他的手往自己懷裡貼,笑道:“我竟不知自己娶的原是個小貔貅。這麼會過日子,我可有福了。”
紀淮卿不經誇,一說便立刻從雙頰紅到了耳朵根,心裡已經偷偷泛起甜水兒——妻主誇我了。
大雨連着下了三四天,終于是撥雲見日,依稀可見半邊彩虹,紀淮卿那張不自覺繃了三四天的俊俏臉蛋也放了晴。
正逢二月二,朝廷也放了官員一日假,今日是個好日子,邵珏便想趁此機會去城外的慈濟寺上香祈福,還能去祭拜一下兩家雙親——紀淮卿遠嫁千裡,不便時常回鄉祭奠,便同邵珏一起在慈濟寺裡供奉了母父的牌位,聊表心意。
邵珏的提議紀淮卿一向是無有不依的,這次去慈濟寺既為上香又為遊樂——慈濟寺處于山林間,四周景色宜人,也是個踏青的好去處,因而紀淮卿今日梳妝得格外用心了些,本就姿容秀麗的人再經這麼一打扮,更是動人。他這般好顔色,連同路遇見的夫人少爺都頻頻側目,神色或嫉妒或豔羨。
邵珏甚至懷疑其中還夾雜了傾慕。假借着攬腰攙扶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擋了大半邊的視線,對上紀淮卿迷惑不解的神情時,還能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地為自己扯大旗:“雨後石階上冒了青苔,夫人當心腳滑。”聞言,紀淮卿果然不疑有他,專心低頭盯着石階去了。
聽聞慈濟寺求姻緣靈驗,不少豆蔻芳齡的女孩男孩都來這裡虔誠祈願,不過像邵珏紀淮卿這樣新婚妻夫在濃情蜜意的時候來求保佑婚姻幸福恒久的也不在少數。
大昱朝雖也說的上是民風開放,不過慈濟寺香火旺,女男來來往往無數,那公子少爺被多看了幾眼倒也無妨,隻是殿内狹窄,就怕有登徒子趁人多在其中渾水摸魚,索性女客男客分流,也省的人多紛雜,鬧出事故來。要分開,邵珏與紀淮卿便約定稍後在姻緣樹下再見。
先前邵父是廟裡的常客,捐了不少香火錢,是以常陪父親前來上香的邵珏與方丈也算是半個熟人,恰逢遇見,邵珏便突發奇想,想請方丈為她與紀淮卿的姻緣算上一卦,耽擱了一會兒功夫。邵珏從前是不信命的,從來隻信奉事在人為,若當真天意不可違,那便随天去,無可留戀。可三年來的朝夕相伴,她漸漸萌生出些許貪戀來,她想紀淮卿與她合歡同好,生生世世,她想知道佛祖是否能格外開恩,庇佑一次祂不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