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岫覺得煩躁，一遍又一遍的調查問卷，沒有目标的研究試探。

讓她感覺自己完全淪為了沒有意義的工具人。雖然知道一個項目的完成要經曆很多枯燥無聊的時刻，但是林岫也知道，自己現在做的很多努力最後都會變成無用功，在找到正确路徑之前，誰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才是對的。

為了解脫，林岫幹脆借着接觸其他被測試者的由頭和紀晨去做跟蹤調研，兩人之前有過合作，再接觸起來也不費勁。

“很無聊吧。”紀晨看林岫從出來就沒有說話，打破沉默。

“沒有，隻是沒想到你每天的工作會是這樣。”林岫平時的工作大多隻是數據分析，這還是第一次直面那些在她看來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數字是怎麼來的。

知道可能會比較瑣碎，但是林岫萬萬沒想到，一大早的第一站是在公園門口，分雞蛋。

紀晨笑了笑，把手裡的雞蛋裝在放了宣傳語的小小手提袋裡。“這是最管用的方法，很多老年人都喜歡到這個公園，他們也是線下消息最靈通的。”

兩個人忙了一大早，一邊分一邊和來的人閑聊，聽到有用的消息就記下來。

就這麼混到中午，林岫看紀晨拿出一個小本子，對着手機邊查邊寫。

“這是什麼？”

“最近收集到可能有和你同樣睡眠情況的人，我查了地圖，附近有幾個今天下午可以都去看一看。”

紀晨的本子上用不同的符号做了标記，還根據距離遠近排了順序。

林岫不得不佩服，這麼看起來像是路邊推銷的工作都能幹得那麼認真。

忍不住好奇心“你這麼優秀，怎麼情願做這些？”

紀晨無所謂的抿嘴笑了一下，看林岫沒帶任何不良情緒，真的隻是好奇，想了一下，“優秀也隻是你覺得，沒有成績做再多的努力都沒辦法為自己增加籌碼。”

“而且，我覺得這個項目很有前景，雖然現在看起來瑣碎、無聊，沒有任何意義的到處探索。但是，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怎麼有機會回來還能加入進來呢？”

林岫點頭，自從徐兆走後，他和紀晨的八卦就像是突然失去壓制一下，各種消息層出不窮。林岫知道的版本就很多，但是，林岫相信對方，不論怎麼樣，自己接觸到的這個人，踏實、認真。

一個沒有繼續問，一個沒有往下說。但是雙方都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

走訪了幾個，都沒有成功。紀晨的臉上波瀾不驚，早已習慣。就在林岫以為今天就這樣無功而返的時候，總算遇見一個年輕男孩，不僅願意承認他的睡眠時長自那之後變長了，還同意配合她們收集數據。

“持續時間多久了？每天睡多久？”

紀晨拿出調查問卷，一條條慢慢問着。林岫坐在一邊，微微移轉視線，不失禮貌的悄悄打量這件空曠到整潔的房間。

除了床和桌子，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家具，林岫和紀晨坐在紙盒堆疊起來的“座椅”之上，紀晨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是沒有任何事情會讓她有多餘的情緒。

被談話的對方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對着橫跨整張床的移動電腦桌上的電腦眼也不眨，雙手飛舞，還能分出神來回答紀晨的話。

“好幾個月吧，沒注意。反正困了就睡，睡醒就玩。你們下次來幫我帶些礦泉水，等下走的時候門外的垃圾丢一下。”

林岫看着對方毫不在意自己的睡眠，感到惋惜。如果能把時間用來做正事，這麼年輕，能完成多少工作啊。

不過今天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願意加入進來的測試者，林岫忍住了。

紀晨一五一十的把信息記下，最後林岫忍不住問“睡眠時間變長，會不會覺得人生縮短了？沒有想要改變的想法嗎？”

這是問卷上沒有的問題，紀晨輕輕翻動問卷，但也沒有打斷林岫的詢問。

對方絲毫沒有察覺到換了一個人詢問，照舊是散漫的語氣“縮短了也無所謂，反正每天都是一樣，醒着的時候都在玩，睡多久有什麼關系。明天、後天，以後一直玩就行。”

林岫沒忍住，對方的年紀讓林岫想到家裡的妹妹，高中生的每一份每一秒都很重要，自己也是在争分奪秒中熬過來的。現在這種情況，難道不應該更加有緊迫感嗎。

“你知不知道時間對于一個年輕人來說多麼重要，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足以改變人生的時刻。就算無能為力，怎麼能以毫無所謂的态度來應對呢”

林岫的聲音因為激動，顯得有些急切。對方絲毫沒有在意，随着遊戲手指飛舞得更快，随着一局遊戲結束。慢慢回了林岫一個“哦“

對方平淡的反應再加上紀晨困惑的眼神，整個房間好像就隻有林岫一個人情緒激動。這種唯一，讓林岫漸漸冷靜下來。

突然意識到，其實無論怎麼樣安慰自己，睡眠時長給自己帶來了好處，但是内心還是無法把這件事放下。所以才會面對有着類似情況的人得無動于衷那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