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嫌棄地瞥她一眼:“難吃就别吃了。” 他将最後一塊稍顯完好的雞翅肉遞過去,狀似随意地問:“你之前要問什麼?”
溫蓁接過肉,卻不急着吃,眉頭慢慢皺起,盯着江澄:“我說師兄,阿溪多好的姑娘!你到底怎麼跟人家說的?怎麼就把人惹哭了?”
江澄動作一頓,眉頭也皺了起來,努力回想了一下,語氣有些茫然:“我真沒說什麼過分話。就把東西給她。”
“沒說什麼?”溫蓁的聲調一下子拔高了,“沒說什麼人家能哭?”
她簡直想敲開江澄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都是石頭。
江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語速加快了幾分:“她接過東西,問我是不是想與她結為道侶。我就照實說了,我不太明白……那東西是你讓我給的,對吧?我隻說,這是我師妹讓我轉交的,還說了我暫時沒有結交道侶的打算,就這樣。”
他說完,覺得自己解釋得很清楚,還有些許無辜。
溫蓁:“……”
魏無羨:“……”
空氣瞬間凝滞。溫蓁剛才對抗金子勳時裝出的委屈和怒意徹底煙消雲散,一股真實的、更強烈的怒火直沖天靈蓋,讓她眼前幾乎發黑。她攥緊了那塊柴得不行的雞肉,指節泛白。一股被強行壓下的戾氣,在她識海裡隐隐躁動。
魏無羨眼尖,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壓低聲音急道:“噓!收斂點!金光善他們還在外圍呢!師兄來!” 他猛地轉向江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結道侶就是成親!成親你總該明白吧?!你說你不想現在結,那也得跟人家姑娘慢慢來!你得說,現在不想,不代表以後不想,先試着處處看!懂不懂?!”
江澄被魏無羨這架勢弄得有些懵,下意識地撇開視線,嘴裡低聲嘟囔:“可我對道侶的要求……”
“溫柔體貼、家世顯赫、修為不能高、勤儉持家!” 溫蓁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打斷他,每個字都從牙縫裡擠出來,熟稔無比,“等你真遇上看對眼的,這些框框全他媽是浮雲!”
魏無羨拍着大腿立刻接口:“這四個條條框框一合攏,說的不就是阿溪?!”
江澄喉結滾了滾,有些煩躁地站起身:“手頭一堆事呢。”
他說完,轉身就走,腳步有些急,像要逃離這場審問。
魏無羨立刻蹦起來追過去:“行行行我去追!記得晚上回去吃飯!” 他回頭朝溫蓁喊。
溫蓁坐在餘燼旁,揮了揮手裡那塊焦黑的“不明物體”,沒什麼精神地應道:“知道了。”
晚宴的喧嚣很快散了場,白日獵場那場鬧劇,仿佛也随着衆人四散離去而成了過眼雲煙。蓮花塢塢門之前,燈籠的光暈拉長了江澄送客的身影。内院裡,一處僻靜的小房中,暖黃的燭火搖曳,映着相對而坐的兩人,溫蓁拉着虞溪躲了進來。
虞溪因着江澄的事心中煩悶,午後就提前離了人群,錯過了溫蓁大戰金子勳的“盛況”。此刻宴席間聽得衆人議論,方才知曉大概。她小臉氣得鼓鼓囊囊,拳頭也捏得緊緊的:“那人太可恨了!若是我在場,定幫你一起罵回去!” 她說着,還氣哼哼地對着空氣揮了兩拳。
溫蓁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她這模樣逗得輕松了些許,笑道:“好啦好啦,氣壞了不值得。不過以後怕是要小心些了,防着那小人暗地裡使絆子。”
虞溪聞言更是不平:“難道就任由他如此?我們隻能躲着?”
溫蓁拿起茶壺給虞溪斟了一杯溫水,推到她面前:“躲?自然不必。老祖宗不是有句話麼?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他那種人,用不着我們動手。” 她端起自己那杯茶,看着水面上晃動的燭火倒影。
虞溪接過水杯,熱氣氤氲上她的眼睛,眸中的氣憤漸漸褪去,染上了一層黯淡的霧氣。她低頭盯着杯子,聲音細若蚊呐:“表哥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好?不夠厲害?嫌我被……”
“胡說!”溫蓁語氣陡然嚴厲起來,伸手覆住虞溪冰涼的手背,“阿溪,擡頭看我。” 待虞溪擡起帶着水汽的眼睛,溫蓁放緩了語氣,目光沉沉:“我們沒有錯。知道那件事真相的人,除了你和我……都不在了。不許你胡思亂想,更不許這樣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