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溫蓁被魏無羨拉着,嘴上卻半點不饒人,“合着滿山獵物死絕了就剩這一隻了?離了它你活不了?是你眼瞎找不着,還是你腎虛腿軟跑不動?姑奶奶早說了,有病就趕緊治!少他媽像條瘋狗似的,逮着誰都咬!尤其專盯着我們雲夢江氏吠!金麟台是沒骨頭給你啃了嗎?”
“你罵誰是狗?!”金子勳氣得渾身發抖,額角青筋暴跳。
溫蓁嗤笑一聲,火上澆油:“喲,急了急了!誰急誰就是呗!”
這赤裸裸的羞辱徹底點燃了金子勳的理智,他口不擇言地嘶吼:“小賤人!千人騎萬人跨的浪蕩貨!看老子今天不撕爛你的嘴!”
他竟連佩劍都忘了召,赤手空拳就要往前沖。
“子勳!”金子軒臉色一變,急忙上前死死抱住他,在他耳邊急促低語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麼,金子勳的狂怒才稍稍被壓制,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地瞪着溫蓁,卻暫時沒再往前撲。
兩人這番争吵,已将事情原委抖落了大半。此刻金子勳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何等惡毒的話,再看金光善,那張儒雅的臉已然黑如鍋底。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個溫潤卻帶着铿锵力量的聲音響起,如玉石相擊,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敢問金子勳公子,溫姑娘究竟有何處冒犯,竟需用此等污言穢語,羞辱一位女子清譽?”
金子勳被問得一噎,對上藍曦臣平靜卻隐含鋒芒的目光,頓時語塞,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姓溫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他此刻是萬萬不敢承認自己是為了一隻鹿先下殺手還打輸了。這要傳出去,他丢人事小,金光善的臉面更要挂不住。
溫蓁感激地看了藍曦臣一眼,立刻接口道:“金子勳公子這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将天下姓溫者皆視為仇寇嗎?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豈是仙門正道所為?”
“就是要一棒子打死你們這些溫狗餘孽!你待如何?”金子勳被逼到牆角,索性破罐破摔,惡狠狠地吼道。
“夠了,溫蓁!”江澄臉色鐵青,沉聲喝止,眼神銳利地掃過她。他作為宗主,必須考慮大局,尤其是當着這麼多其他世家宗主的面。
溫蓁卻梗着脖子反駁:“憑什麼夠了?上次在百鳳山也是他先挑事!若非那是他金家的地盤,圍獵結束我早把他套麻袋揍成豬頭了!如今他倒找上門來撒野,我還得忍着不成?”
她故意提起百鳳山舊事,那是金子勳最不願人提的恥辱。
果然,金子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剛壓下去的火氣“轟”地一下直沖頂門,整張臉漲得紫紅,目眦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那件事他下了嚴令,金麟台無人敢提,誰提他跟誰拼命!溫蓁此刻當衆揭瘡疤,無異于将他最後一點臉皮撕下來扔在地上踩!
“這女修是誰家子弟?怎地如此粗鄙不堪,滿口污言穢語?半分閨秀儀态也無!莫不是真如金公子所言……” 人群中,一個刻意壓低卻又能讓周圍人聽清的聲音響起,帶着濃濃的鄙夷。
“呵,誰知道呢?看那潑辣勁兒……” 另一個聲音立刻陰陽怪氣地附和。哄笑聲從蘭陵金氏子弟聚集的方向傳來,顯然是金子勳的跟班在推波助瀾。金子勳挑釁地看着溫蓁,眼中滿是惡意。
然而,另一個略顯局促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溫姑娘救過我,并非如此之人。”
溫蓁循聲望去,微微有些訝異,竟是蘇涉。她壓下心中異樣,仍客氣地颔首道:“多謝蘇宗主仗義執言。”
蘇涉似乎沒料到她會當衆道謝,有些慌亂地低下頭,聲音更低了:“不……不敢當。”
“蘇涉,你……” 先前那陰陽怪氣的聲音立刻又想挑撥。
“慎言!”蘇涉猛地擡頭,打斷了那人的話,語氣帶着少有的強硬。
金光善冰冷的目光掃過蘇涉,最終落在垂首侍立一旁的金光瑤身上,聲音不高,卻帶着威壓:“金光瑤,你門下客卿,該好好管束了。”
金光瑤立時躬身應道:“是。”随即側過身,不動聲色地對蘇涉使了個眼色,壓低的聲線帶着一絲制止:“憫善,夠了。”
他話音未落,金子勳已拔高嗓門,聲音尖利地刺破僵局:“都裝什麼糊塗?雲夢江氏向來嚣張跋扈!先是百鳳山惹是生非的魏無羨,現在又蹦出個溫蓁!哼,有這兩位‘棟梁之材’,江宗主自然高枕無憂,天塌下來,橫豎有人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