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拍了拍張彪慘白的臉:“你給我小心點。”擡頭看了眼靜止的挂鐘,“給你們個忠告,每晚9點17分,必須待在這裡兩小時。再送你們個小禮物……”
啪地一個響指。
伴随着“當當當當”的不斷敲擊,挂鐘的時針分針飛速旋轉到13時52分才漸漸停下,恰好與褚方知不能拿出的懷表同步——他夜間的身份道具也徹底成了擺設。
鐘擺不停敲響,仿佛要把所有整點報時一次性補完。每一聲都像喪鐘般震得人心頭發顫。
“久違地捉個迷藏如何?Find me,gentlemmen~别這麼嚴肅,玩開心點。”
“Lenore女士,”褚方知咬着同樣惡心的翻譯腔回敬,“我們同伴已經找到你了。”
謝遠脖子又縮了一寸,心裡瘋狂呐喊: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說的!他莫名進入衆人焦點,委屈得要命。
“是這位小哥麼?既然你們這麼快——”謝遠聽她鬼氣森森地笑着說,“那你們隻剩三天時間停下這列車,否則所有人都得留下來陪我。”
什麼?!謝遠内心咆哮。副本不是七天嗎?S級難度也要五天啊!他簡直要給玩脫了的兩位大佬跪下了。
衆人敢怒不敢言,喘氣都得憋着。
“我乏了,晚上見。”男人說着歪倒向張彪,驚得他一個鵲起,尿水滴答下來。
“要……要給她開門嗎?”謝遠不合時宜地問。
“别想跑!”褚方知聲音驟冷,“讓我們提效率,獎勵呢?”
“當然有啊~”地上新鮮的女屍坐了起來。
“啊啊啊!”新人們尖叫着滿地爬滾。剛起身的謝遠“卧槽”一聲又趴回地上——敢情這boss根本沒走!
熟悉的一幕讓林桓筝勾起了唇角。
“除了原有獎勵,再加三倍積分。”褚方知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BOSS已經追到了本該安全的初始空間,在這裡談積分應該不會導緻違規。
女屍捂嘴作态地笑了笑:“真是隻貪婪的小老鼠呢,我喜歡~”
這女人果然知道積分系統,她會是遊戲員工嗎?她和系統又是什麼關系?褚方知一邊思索,一邊繼續談判:“拿命換積分,這個價格很公平。”
“用命換?好啊~”女聲故作爽快,卻始終不肯松口答應褚方知的條件,“我等着你們用命來換雙倍獎勵哦~”
話音落下,女屍又“啪”地直挺挺倒回原處。
謝遠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眼角抽動着:“這……這次真的走了?”
新人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用如此期待的眼神盯着屍體看。地上的屍體們一動不動,這次确實死透了。
過了一會兒,随着第一個膽大的玩家蹭到謝遠身邊坐下,其他人立刻蜂擁而上,把三人團團圍住,眼巴巴等着他們開口解釋。
這陣勢讓褚方知有些煩躁。
“必須去一趟一車廂了。”撇下這些嗷嗷待哺的玩家,褚方知長腿沒邁幾步就要出門。被林桓筝追了上去,塞了全套的卡牌。
他随手收了半疊。
相比之下,林桓筝還算有點良心,沒把謝遠一個人扔下。但這麼多人團團圍着,又沒褚方知在,他社恐症犯了,變成了個白瓷般的啞巴美人,看着很不近人情。
解說的重任自然落在了謝遠肩上。可他自己都還沒完全搞明白狀況,隻能支支吾吾地應付:“我也不知道啊……那個,請柬能給他們看嗎林哥?”
林桓筝高貴冷豔地抽出隻手施舍了請柬。
因着其他人沒組隊,隻有周曼文和謝遠能看見。兩人讀了全部内容。謝遠負責解答些簡單問題,衆人把已知線索拼湊了個七七八八,卻也沒能得出更多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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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方知徑直走向洗手間,站在模糊的鏡前打量着自己。
鏡子裡的人憔悴得陌生。若不刻意做表情,就是一副被妖精吸幹精氣的痨病模樣;若是勉強扯出笑容,又顯得過分輕佻。
他向來冷靜自持,此刻看到自己的臉變成這副尊顔也有了幾分激蕩的不适。他閉眼重新評估了計劃,片刻後輕歎一聲。
沾水理順淩亂的發絲,又反複吮咬嘴唇直到泛起血色。但這遠遠不夠。解開襯衫最上方的三顆紐扣,照了照覺得太過,又系回第三顆。将風衣外套一絲不苟地撫平,嚴謹地扣好每一粒紐扣,再三确認每個細節。
對着鏡子反複練習許久,終于将表情控制在眉眼含笑而唇角不動的狀态,才得以将腎虛頹廢的形象,壓成了三分病态的風流。
前置準備完成,走向一号車廂前的駕駛室。餘光掃到睡得綿軟的獅子貓,它的主人不在。這正合心意,畢竟他此行的目标并非那個精明的女人。
午後的陽光照得車廂泛起柔和的暖金色,恰到好處地中和了他臉上的病容。他目标明确,直走前行,在快觸碰到駕駛室的門鎖時,他猛地連退數步,就像突兀發現了什麼一般,轉而遠遠觀察起角落裡吞雲吐霧的老頭。
老頭察覺到視線,擡頭。兩道目光無聲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