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姚建朝三百年,也算是曆經了大風大浪,自是留下了許多的水觀書籍。
治水那一套,無非是“上堵下疏,雙管齊下。”。
嘉州,水災最嚴重的,當屬弱水鎮。這個弱水鎮,水災一點兒也不弱。
當下,須有一人前去弱水鎮。然而,衛侯玉是整個嘉州城的主心骨,他是絕不可能随意去的。
衆人一時犯了難,到底派誰去好呢?
“方公子,你不去弱水鎮嗎?”薛真的笑意淺淡。
此次水患,方成炀本就不想來,弱水鎮又是水患最嚴重的。
方成炀擰眉,他腦子有泡,才會上趕着送死。
“你怎麼不去?”方成炀對于薛真的讨厭,幾乎要寫在了臉上。
薛真輕歎了一聲,“方公子,你怎麼知道我不回去?倒是你呀方公子,為何不去,是害怕了嗎?”
方成炀忍了又忍。“胡說八道。”可是,他的神情卻是心虛的。
明顯是被薛真猜中了。
薛真的表情有幾分譏嘲,她怎會不知方成炀是何德行。
前世,他身為副将上陣殺敵,一見勢頭不對,撇下了宣威侯一人,害得大姚慘敗。
方成炀自私陰險,方成璁狹隘毒辣,方家這對兄妹,沒一個好貨色。
趙長策也淺淺的看了她一眼。
方成炀暗的攥緊了拳。“前幾日為了防洪,我已精疲力盡。前去弱水鎮,需要更厲害的人,我怎麼能自不量力。”
他的話裡話外都是推辭。
薛真的語氣遺憾,“哎,與我想的一樣,方公子就是不願去。”
方成炀險些暴跳如雷。“你!”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名溫良的少女,似乎對他的敵意很深。
薛真指了指自己,笑得溫柔,“我怎麼了?”
衛侯玉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兩人,關心嘉州水患,心意都是好的,可也不必這般唇舌相譏。”
方成炀冷哼了一聲,他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兒,犯不着跟卑賤的侍女一般見識。
臨行前,衛侯玉對趙長策道,“趙卿,此去弱水鎮,你和薛姑娘要小心。”
他的聲線溫潤,如珠玉輕叩。
薛真嗓音柔弱,神情不舍,說道,“衛大人,你也要多加小心。”
趙長策覺得,薛真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交代臨終遺言。她分明不願意去弱水鎮,可為什麼還要跟過了呢?
答案太好猜了。
薛真終究是跟了上來。
饒是趙橋一個冷酷殺手,對于薛真,也露出了幾分不理解,“你來了做什麼?”
“散心。”薛真微微一笑。
衛侯玉和方成炀,兩個人很可惡,與他們待得太久,她害怕自己的殺意太過明烈,會讓兩人查出了異端。
趙橋一愣,好荒謬的理由。
趙長策卻笑得意味深長。
薛真對衛侯玉,稱得上是忠心耿耿。
弱水鎮危險萬分,她一個弱女子,也敢跟了上來。
行到弱水鎮,天色已黑,除了趙長策和薛真,随行的還有十餘名兵卒。
趙長策挑選的士卒,都是人高馬大,富有力氣。待趙長策查清了弱水堵塞的源頭,士卒們也很聽話,很快的疏通了溝渠。
但是,他們還要在弱水鎮停留幾天,觀察接下來的狀況。
停在弱水鎮的第三天,狂風嗚咽,雷鳴不止。
薛真躲在了屋裡,她心驚肉跳,有點兒後悔跟來。
萬一死在了這裡就不好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
深夜,一行人闖入了屋子,揮刀弄槍,屋裡的瓶罐,碎了個徹底。
随行而來的士卒,也與殺手進行了激烈的厮殺。
薛真自知抵不過,除去了也是送死。
重生以來,她也是運氣不好,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被人連累追殺。
現下的大陣仗,必是仇家前來尋仇結怨。
屋内,除了她,都是人高馬大,力氣強悍的男子。一旦動起手,就是路過的無辜鳥雀,也要被砍得死透透的。
薛真雖然關愛婦孺,可也不是個好心泛濫的傻蛋。
她不會傻到,沖出去對着一行人說,哎呀,大家都是大姚的子民,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那樣的話,第一個死的人,一定會是她。
生死關頭,該往哪裡躲,應該怎麼躲,薛真的經驗很豐富。
她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便找到了一個非常隐蔽的角落。
薛真也不管趙長策等人如何,立馬躲了進去。
厮殺的聲音,逐漸小了,她不知局面如何,一顆心卻惴惴不安。
薛真默默祈禱,不要被發現。
不要被發現。
比心願先到的,是一隻閃着寒光的箭镞。
薛真驚呼一聲,堪堪的跌在了地上。
她擡袖,拭去了眉心的汗,在心中暗罵。
你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傷及無辜做什麼。
然而,外邊厮殺之人,也注意到了角落的動靜。
一個黑衣蒙面人,舉刀向她走來。
他的眼中,是明晃晃的殺意。“這裡還有一個,主子說了,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危難關頭,誰也指望不上,薛真顫着手,摸到了袖中的短匕。
一刀刺入了黑衣人的腹部。
黑衣人重傷在身,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卻是不甘的瞪着她。
薛真外表柔弱,不像是習武之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将她當作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