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右邁了一小步,悄無聲息地把女人的視線擋住,自己與巳珩呈半包圍結構将她圈起來,“身上的傷怎麼來的,可以跟我說說嗎。”
女人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呆滞地望向地面。
“好,那我問點别的。”安隐蹲下,像一個十分平易近人的大姐姐。
“你的家住在這裡?”
她溫柔地拂住女人的雙手,哄嬰兒一般試圖讓她放松下來。果然,過了大概一分鐘左右,起初毫無反應的女人此時以非常微小的幅度點了點頭。
安隐笑了一下,見勢又開口,“怎麼不回家,大半夜的還闖紅燈?”
“是…家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
“是你的寵物?”
女人搖頭。
“是你的孩子?”
她還是搖頭。
“那就是…家裡鍋碗瓢盆成精,來攻擊你?”
“不是!”
女人從石墩子上跳起,面目猙獰,像換了一個人格,“是我丈夫…是我丈夫!”
……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她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安隐拍着她的後背,她套話技術還行,就是不擅長安慰人,“起來,我們離開這兒。”
“不能走…不能走!他會沖出來,他會殺了我,他會殺了我的!”
女人死命掙開安隐的手臂。
“别動。”語氣顯得有些兇,精神失常的女人一下就被鎮住,安隐怕她吓到,又給了一個甜棗,“他不會的,他甚至連自己的安全都沒法保證。”
腦子比身體快,她很快意識到,在毫無任何準備下動用靈力,隻能發出點點熒光,連一成傷害都不能給到對方。
盡管幾天前靠舞台收集了點熱度,但是此時的靈力還是不太夠,她不敢多用。
身旁一直不說話的男人挑眉,他看出了她的為難,沖她咧嘴笑了一下,“搞定這種傻缺還需要我們公主出手?”
話音剛落,他捏出咒訣,法力化形,炫目的藍光如流星雨陣陣迸發,朝着黑巷子中剛冒頭的人影奔去。
“不行,你們要幹嘛,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的女人自然掙脫不了安隐的控制,她梗着脖子用勁兒往前沖,被安隐一次次按回。
“你清醒一點!”
“他是家暴過你無數次的丈夫!他死了不過是理所應當,他死了你就解脫了!”
“……不行,不行。”女人沒給出為什麼不能殺他丈夫的理由,隻是一遍遍說着不行。
另一邊,被靈力吊起的男人留着長發,戴着眼鏡,身着不過最普通的衛衣長褲,看起來老實本分弱不禁風。
“不要…不要!”女人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嘶喊,吼得安隐耳朵一陣嗡鳴。
她沒辦法,拖住這人的情緒為首要,她暫時給巳珩使了一個眼神,男人被放了下來,重獲新生一般大口呼吸着空氣。
“喂,你看好了,這是對你家暴的男人,你的丈夫,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願意讓他活着。”
安隐恨鐵不成鋼地試圖教育眼前這個可憐的妻子,可她像活在舊時代,給出的理由也叫她氣不打一出來,她說,“我對我的丈夫,還有感情。”
“他…每次打完我後,都會下跪,下跪求我原諒。那時我就想,他明明以前那麼那麼愛我,為什麼變了,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妻子終于平靜,沒有憤恨不滿,沒有嗔癡埋怨,有的隻是無聲的、麻木的淚水。
“他會改的,他一定能改。我無數次這樣告訴自己,給自己洗腦。”
“但他從來沒改過。”
說着,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也想過,殺了他,跟他一刀兩斷,但是…但是我放不下過去,我跟他糾纏了這麼多年,明明、明明以前這麼愛…”
“我不明白。”
安隐不再聽她訴苦,拽起她的胳膊就要過橫道。
“你幹什麼!”
眼看着離自己的丈夫越來越近,她生理性的顫抖恐懼,面部肌肉變得越發猙獰,試圖阻攔一直帶她前進的安隐。
“放不下?行啊,我不管你了,把你送回去,順便祝福你跟這個閻王在一起一輩子。”
……
巳珩一切都聽安隐的指示,指哪打哪,讓往東決不往西,讓收起靈力決不私自懲治任何人。
他現在正抱着雙臂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一旁看戲。
男人沒有了牽制,長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嘴上挂着陰森的笑,離遠了看活像影片中走出來的貞子。
但他并沒有上前,就好似笃定一般,女人絕對會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