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青州城遍地都有我蕭家的眼線,你這張臉又頻頻出現,身邊突然多了個人,肯定要被報告給父親那邊。”
說白了,蕭家雖無占據城池稱王的念頭,但實質上已經是當地的龍頭,加上蕭家家主那強到可怕的控制欲,怎麼可能不盯緊城内的每一處角落。
不然光是那些蒸蒸日上的店鋪,又是如何被傳遞到七少爺手裡的?
不過是家主擺明了要送給兒子洩憤,順便借着寵溺纨绔的由頭,清理掉不願歸順的家夥罷了。
蕭銘辭笨是笨,但還不傻,七歲小孩可能會想不通關竅,他一個大活人總該能剖析出部分内幕。
看着季宕愈發緊皺的眉頭,蕭銘辭反倒神色輕松,語調上揚,道:“算你走運,本少爺知道一個好去處,你隻需去找那姓白的一趟,說少爺有筆生意要做,剩下的交給我便是。”
白落生?季宕眼睛一亮。
少爺的确找了條路。
白落生隻論錢不論事,少爺手裡一堆的寶貝,随便拿出幾件便能說動白落生一起來。
“少爺想借白落生的手,假扮成貨物将人送出青州?”季宕一下子就點明了少爺的意圖。
“咳!咳咳!”蕭銘辭也沒想到自己關子沒賣成,一秒被戳破,整個人隻能僵在原地尴尬咳上兩聲。
緩過勁來,少爺才不甘不願點頭:“沒錯,都說了交給本少爺便是。”
言外之意——叫你多嘴!
害得少爺的聰明形象又沒豎起來!
“我剛才也說了,你把人帶出府容易惹麻煩,到時我叫你清理屍體,你把人帶去我的寶庫。”
蕭家的主人都有自己存放寶貝的庫房,嚴實緊密,鑰匙隻有一把,除非有當世神偷沐籬飛的手藝,不然誰也進不了庫房一步。
蕭銘辭驕傲如是道。
季宕:“沐籬飛……”
蕭銘辭見他竟然逮着别人的名字念了起來,眼睛頓時睜大:“蕭二十四!”
季宕瞬間回話:“是,少爺。”
順便兩眼一眨,對少爺突然點名的行為大為不解。
偏偏蕭銘辭又不能挑明這事,萬一季宕真借着沐籬飛想起了往事,蕭銘辭估計他和季宕都活不了。
“啧。”
這麼看來,他這蕭府詭谲雲湧,和江湖竟也差不了多少。
蕭銘辭心中各種幽怨,一想到季宕在外邊認識了一個又一個有名頭的人物,少爺心裡就難免想去較勁。
明明是他更好吧,沐籬飛那種盜賊倆手髒兮兮的,全是案底,哪裡比得上他堂堂名門出身的七少爺!
都怪季宕識人不清!
季宕:“……”所以到底為什麼突然點名?
一把鑰匙劃過高空,季宕眼尖手快,沒讓少爺爛到家的準頭掉地上。
再看過去,恰好是少爺揚頭一甩:“鑰匙給你了,到時候你給白落生塞半箱值錢東西,連箱子帶人一起運過去就行。”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都求到我頭上來了,本少爺一向關愛下屬,自然也要慷慨大方一回,免得外人一打聽,說的全是本少爺不體恤自己人。”
七少爺顯然是心虛過了頭,一張嘴連環炮式往外吐字,難得讓季宕都找不到插話的空檔。
季宕細品了一番少爺的說辭,努力克制吐槽的欲望。
說實話,慷慨大方,體恤下人這幾個字,未免有些睜眼說瞎話了。
但管他呢,少爺出了這麼大一份力,俨然算是半個金主了,能掏錢的都是爹,季宕可不會想不開得罪投資人。
“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的!”有了半箱子的珍寶,白老弟兩隻眼估計都要瞪麻了,哪還有不幫忙的道理。
計劃打了一層厚補丁,季宕快快樂樂告退幹活去了。
蕭銘辭目睹他欣喜的背影,淡淡發出了一聲:切。
“這麼容易就滿足,也不怕被别人一顆糖給拐跑,蠢貨。”
也就虧着現在沒别人,不然要是叫其他人聽見這句話,恐怕要原封不動安回少爺自己頭上了。
盤算着天也黑了,該做的該問的都有了答案,蕭銘辭心裡美滋滋,直接回卧房準備就寝。
走出廳堂那一刻,久站等候的秋生便跟了上來,低頭不語。
少爺走在前面,自然也不會注意到,秋生的動作比以往緩慢僵硬,一看就是心不在焉想着其他。
“唧?”
藏在頭發裡看戲的海東青有所發覺,但也隻是歪歪頭,不理解兩腳獸之間的矛盾與恩怨,打起瞌睡重新入眠。
……
深夜。
“哼!”
油芯燈焰被手工造風吹得搖搖晃晃,險些熄滅。
“真是放肆!”蕭渡含着恨意,每個字都仿佛要被他咬成碎屑。
大概三個呼吸,家主才漸漸平靜,看向來與他彙報的“暗哨”。
秋生依舊是面無表情,垂眸站在桌案之前。
“此事我知道了,你繼續回去盯着辭兒,不用插手。”
“我倒要看看,他們這萬無一失的計劃,究竟有多聰明。”
秋生:“是。”
而後,恭敬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