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思緒蔓延到空氣中,風會嗅到這份悲傷。
少爺透過暗衛凝望着未曾見過的遠方,而暗衛也在凝望他的少爺。
“沒關系。”季宕說。
“但請在處理掉我之前,讓我救下王丙。”
季宕眉眼中混上了鼓勵:“少爺,我相信你,會給我這次機會。”
看,這就是季宕——蕭銘辭感慨着。
總是能讓他啞口無言的季宕。
總是在替他做決定的季宕。
蕭家的七少爺不是沒想過打亂這人的決定,可每一次,都是他被季宕給拽着,莫名踏上了不想去的那條路。
他拗不過這個死不回頭的笨蛋。
“那我呢?”少爺攥緊雙拳。
季宕眨眼表示了一瞬間的困惑。
“我要怎麼幫你?”這句尾音剛落,蕭銘辭就忍不住把頭撇走,不叫季宕看見自己掙紮的表情。
但下一句少爺發現自己完全沒必要羞恥。
季宕:“诶?”
一個诶字,既表達了困惑,又表達了驚訝,以及那若隐若現的——不太情願。
好好好。
蕭銘辭倒抽一口氣,再次把頭轉回來時,已經是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蕭二十四!”少爺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呼喊,若不是教養還在,聲量還有所收斂,季宕相信他的耳朵一定會被高音轟炸掉。
“别告訴我你從頭到尾都沒把我考慮進去!!!”
然後少爺看到暗衛的視線偏了好幾度。
顯然是心虛才會有的表現。
這可就說不準了……季宕内心恰當吐槽。
他忙來忙去肯定是要找能幫忙的人嘛……不行,這種話要是說出來,耳朵絕對不能要了。
少爺都主動願意松口幫忙了,他哪能沒眼力見再氣少爺。
于是季宕小口一張,話題一改,朝着最擅長也最好用的套路轉去:“屬下自然是有求于少爺的部分,隻是礙于身份,一直尋不到恰當時機開口。”
“少爺,屬下希望您能幫忙找個由頭,當衆處死王丙,将他在蕭府直接除名,然後我會将他的‘屍體’帶出蕭府,以此來完成金蟬脫殼之計。”
季宕一口氣把後續安排交代得完完整整,蕭銘辭聽出自己在其中的重要性,哼了一聲,遂點頭。
蕭銘辭:“這才像個計劃。”
季宕對這句保持沉默:……
然後内心望天,感慨少爺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哄啊。
“繼續說,你還沒告訴我要怎麼弄死他。”
這是蕭銘辭首次參與到季宕的計劃之中,少爺恨不得事無巨細都吃個透徹。
心底的小火苗開始瘋狂舞動,一時高歌着自己也能辦大事了,一時又驕傲着自己也能插手去影響季宕。
“我弄到了假死藥,叫王丙吃下去,少爺隻管像往常一樣發脾氣……懲罰他,藥效發作他自己便會倒地身亡。”
假死之後,季宕便準備将人帶出蕭府,喬裝打扮一番後離開青州。
“這事還有誰知道?”
季宕直言:“分工自然有參與其中的人知曉,但計劃的全貌,便隻有我與少爺二人掌握。”
此話不假,就連王丙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妥善安排一條龍了。
這話放在蕭銘辭耳朵裡,可就變了幾分味道。
“隻有我們兩個?”少爺先是愣住,不确定再問了一遍。
季宕:“自然。”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屬于他們二人的秘密?
蕭銘辭心頭一動,嘴角控制不住想要上揚,偏偏主人不願因此時失态,隻能抿唇生生忍住。
他開始順着季宕的說法一縷一縷思考下去,思緒走到季宕計劃的結尾部分,卻又突然頓住。
蕭銘辭想到關鍵的一件事,擡頭去問季宕:“你要如何把王丙送出城去?”
“自然是直接出門。”季宕疑惑這有什麼好問的。
“不可!”蕭銘辭當即否決。
“父親在城門設有監督,任何一個進城出城之人都要嚴查,王丙沒有入城記錄,作為遊人出城會被懷疑。”
青州戒嚴是最近才開始的事,約莫是季宕出現在暗衛營房的半月前。
那時蕭銘辭還疑惑父親好端端的怎麼要嚴管城池,現在看來,恐怕和面前這嶄新的暗衛脫不了關系。
他父親疑心能有多重,蕭銘辭打小就領教過,斷然不敢在這關鍵時候出現纰漏。
這可是季宕交給他的信任!
“戒嚴?”季宕扳直了身子,他還真沒聽說過這件事。
新上任的暗衛還領不了出城刺殺的任務,季宕的記憶裡便也沒有青州城門督管的信息。
但這是蕭七少爺着重強調的,季宕無需質疑,下一秒便開始思考對策。
“而且,你要把人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