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顆籃球破空而來,精準地擊中了他的後腦勺。
力道很大,祁執被砸得兩眼發暈,跌坐在地上。
懷裡抱着的練習冊跟着散落一地。
手掌在地面撐了下作為緩沖,但尾椎骨還是傳來了劇烈的痛意,生理性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叫你站住沒聽見嗎?”
那人單手接起反彈回來的籃球,挎在臂彎裡。
他從上一層樓梯口走了下來,腳步聲在此時安靜的樓道裡格外清晰,不緊不慢的,緩緩的停在祁執跟前,彎下腰。
“聾了嗎?”
戴着銀戒的冷白指節慢條斯理地插進祁執的黑發中,猛的收緊,用力往後一扯。
祁執頭皮被他扯得發疼,沒抑住痛哼了聲。
脖頸随着動作仰起,厚重的劉海往兩側散落了部分,隐約露出精緻的眉眼。
烏黑漂亮的眸子溢滿水汽,下睫毛被打濕,可憐地耷拉下來,挺翹的鼻尖透着粉,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抓着他頭發的手似乎松了些力道。
那人語氣古怪地嘀咕道:“這就哭了?”
沒等來祁執回答,他又惡聲惡氣問:“啞巴了嗎,怎麼不說話?”
祁執忍痛搖了搖頭,小聲應:“我不知道你在叫我。”
他眨眨眼,将眸中霧氣眨去,看清了眼前人。
沒穿制服,一身寬松的潮牌,身上挂滿叮叮當當的挂飾,發尾染了灰藍色,右耳戴着顆黑銀耳釘。
五官倒是帥氣,眉眼間卻充滿戾氣,濃黑的眉毛不耐煩地挑起。
就差把“我是反派”幾個字寫在臉蛋上。
祁執努力将這人與書中角色對上了号。
甯域。
原書中帶頭對原主進行校園霸淩的不良少年。
隻因為節前一次年段講座他缺席沒來,原主如實将他的名字上報給教導主任,就被這人記恨上了。
之後他隻要無聊就會讓人把原主帶過來毆打一頓,扔書包破髒水這種更是常規操作。
這樣一場性質惡劣的校園霸淩,在原書中不過是一筆帶過的背景,而前途盡毀的原主,在原書中也隻是一個推動主角感情線的工具人。
——有次原主被圍在廁所毆打的時候,主角受沖過來擋住了他,甯域的小弟本來要連着主角受一起打,卻被路過的攻二看見了。
攻二被主角受的善良正直勇敢所打動,将甯域打了一頓,并威脅他說敢動主角受一根頭發就要他好看。
甯域不敢動主角受了,幹脆把賬全算在原主頭上,變本加厲地霸淩起了原主。
原主在他的折磨之下成績一落千丈,心理也出了問題,沒過多久就退了學。
這就是祁執要走的全部劇情。
隻要乖乖挨打,一個月後再順理成章地退學,他就可以重新蜷縮進保護殼中,不被任何人看到。
“誰讓你把我名字報上去的,”甯域目光在他臉上掃過,語氣惡劣,“知道你壞了老子多大事嗎?”
這個小書呆子告完狀,班主任立馬就給他爸打了電話。
當天放學回到家,他爸找了根棍子對他就是一通毒打,然後沒收了他所有電子設備,把他關在房間裡,鎖了一整個國慶假期。
為此他錯過了DL青訓隊的試訓,還在身上留下了一堆青青紫紫的傷痕,早上穿個制服碰到皮膚都能疼得他龇牙咧嘴,隻能換了件寬松的常服。
甯域怒意沒收住,手上的力氣也無意識的加大。
祁執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扯下來了,疼得淚花又泛了出來,視線重新模糊一片,他不舒服地輕輕掙紮了下。
怕不說話讓眼前人更加生氣,祁執吸了吸鼻子,回答道:“老師讓報的。”
“老師讓報你就報,你是他的狗嗎,這麼忠誠?”
“不是他的狗。”祁執甕聲甕氣地有問有答。
積聚的淚水随着眨眼動作,從臉側滾落,眼眶鼻尖都暈着粉,糟糕又可憐。
甯域目光落在他臉上,不過片刻,又不自在地移開眼神,更難聽的話在嘴裡過了一圈,還是沒說出來。
他語氣古怪:“問什麼就答什麼,怎麼這麼聽話。”
祁執想說不是你讓我回答的嗎。
但腦袋掌握在人家手裡,到底沒敢說這麼挑釁的話。
好在這回甯域沒有一定要他回答。
他惡狠狠出聲威脅:“不許哭了,再哭就打你。”
捕捉到關鍵詞,祁執心頭一顫。
要開始走劇情了!
他微微阖起眼,鼻尖緊張地聳了下。
也不知道甯域那沙包大的拳頭砸一下他會不會暈過去。
不過暈過去了也好,暈了就不用回教室喊“報告”了。
祁執自暴自棄地想。
沒等到拳頭落下,下方拐角處率先傳來一道清脆正義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