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金屬車門依舊穩如泰山。
江濟擰着眉,又看向儲彰。
儲彰抿着唇,淡淡道:“車門被我鎖上了,你是出不去的。”
“……”江濟無語,指節擡高抵住發脹的太陽穴,僞裝平靜地問:“儲彰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儲彰俯身,湊近他,“江濟,我沒想那麼多,隻想把最好的給你。我對你的企圖那麼明顯,我想要你這個人。”
“你為什麼就不肯放下心防,接受我呢?我可以給予任何你想要的,隻要你跟我……”
“跟?”江濟打斷他,譏笑一聲,“看吧,終于說出你内心真實的想法了。”
“你是出身高貴的alpha,當然看不起我這種低級omega,甚至覺得你對我的好意,我拒絕,便是不識好歹。你不過習慣了僞裝,裝得人模人樣,自認為自己是救世主。”
“現在,終于坐不住了,暴露你的真實目的。你無非想到得要我,然後玩弄我,折辱我,最後扔掉我。像那隻壞掉的行李箱一樣,一旦沒了用處,就被你不留情面地抛棄。”
"而我,你玩膩了,也一樣。現在無非是因為沒得到,心癢癢罷了。"
“……”儲彰一言不發,他咬住後槽牙,才得以維持臉上體面的表情,以免吓壞了江濟。
他清楚他又說錯話了。
從來被人捧在手心谄媚的天之驕子,在江濟這裡一次又一次受挫,一次又一次被誤解,一次又一次委屈得咬碎牙自己咽……
他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然後在中控的屏幕上選擇了第二十街區的地址。
第二十街區,首都卡士“遠近聞名”的城中村,貧民窟。那裡居住着這座城市收入比平均線還低幾倍的窮光蛋。
鱗次栉比的超高層塔樓,是這塊街區的标志物。一層樓居住十幾戶人家,樓棟年久失修,外牆皮大量脫落露出裡面灰撲撲的水泥。
電梯養護不到位,時常停運,排長隊坐電梯是這裡的老大難問題。因此,能步行到家的低樓層住宅租售價遠高于高樓層。
江濟住在第五十層,算本棟樓的中間位置。可依舊很高,十層以下每天爬樓梯不算累。但五十層樓梯,還是需要耗費很多體力,特别他現在還拎着個大箱子。
已經排了七分鐘,終于緩慢進入室内,閉塞狹小的内部空間裡混合着黴味和難聞的汗臭味,熏得儲彰忍不住皺了眉。
江濟觑了他一眼,出身名門的S級alpha哪裡見過這陣仗,從小生活二十四小時自帶新風系統的大房子裡,被精心養護的S級alpha,信息繭房裡嬌貴的少爺,恐怕今天第一次知道卡士還有這種貧苦肮髒的居住區吧。
江濟冷着臉,譏諷身旁的alpha,“怎麼了?才剛進來就受不了?呵…少爺兵一個。”
儲彰沉默,擡手手臂,江濟以為他要對自己動手,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仰着頭,朝後退了一步。
“你頭發上有雪花。”儲彰擡高手臂,失笑。
“……”江濟擡手,拍了拍自己頭頂,冰涼的手心果然沾上一層白色的霜花。
儲彰趁機把隔在兩人中間的箱子拎到另一側,貼着江濟站立。
車庫的電梯間是鎖着的,兩人從地下停車場上來進入地面到的小區。這幾天氣溫驟降,空中飄着零星的雪花,落在他們身上。
半小時前,經曆了商場車庫裡慘痛的教訓,儲彰不得不打起精神,斟酌自己每一個用詞,生怕再惹惱江濟,給他罪加一等。
五分鐘過去,終于排到他們,兩人順利進入電梯。而後,電梯發出嘀嘀嘀嘀的報警聲。
閉塞擁擠的電梯裡沒人動,全都不耐煩地盯着江濟和儲彰,這兩人是最後一起上的。
江濟看着儲彰,示意他下去。儲彰沒動。
終于有人忍不住生氣地吼道:“超載了,最後一個人趕快下去!别浪費大家時間。”
江濟面無表情,對儲彰說:“你快點下去。”
然後,儲彰一把将手裡的行李也拎下去。
“……”江濟一怔。
報警聲停止,有人伸手按下關門鍵,江濟皺着臉,趕緊跳出電梯。
“你有病吧!”江濟氣呼呼地責問儲彰,自己上不去,還非要把他拉下來,“把我的行李還給我。”
他伸手去搶儲彰身側的行李箱,粗壯的手臂擋住他的去路,他搶了幾次,無濟于事,隻得在原地瞪眼生悶氣。
儲彰說:“我們兩個一起上的電梯,當然要共命運,同進退,也一起下電梯。而且剛才你還當了回活雷鋒。”
這是說方才江濟下來後,另外一個人替補坐上電梯,還朝江濟道了謝。
“……”江濟無語,他是被迫的。要不是為了他的行李箱,他才不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