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彰氣急敗壞,他把包裝盒從裂口中扯出來,猛力摔在地上,擡起軍用牛皮靴瘋狂地踩踏。
脆弱的包裝盒迅速四分五裂,裡面的光腦露出來,黑色的皮靴立馬碾上去,一下又一下,透明的屏幕瞬間瓦解,内部金屬器件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江濟一言不發地盯着地面,一直到對方停下動作。
黑白地磚拼接的地面上分散光腦的“殘骸”,此時的江濟已然喪失憤怒這種情緒,不等儲彰反應,刷了臉,迅速進入辦公區域。
打開辦公室的門,裡面是空的。江濟這才想起孫言今天去外地出差了。
他貼着椅背坐下,安靜的房間裡,耳畔傳來猛烈的心跳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濟緩了一會兒,感受到胸腔中的跳動終于恢複正常了,他擡手打開光腦,輸入賬号密碼,順利登入系統。
今天也是毫無挑戰性的工作,但江濟卻時不時停下,陷入沉思,他的腦海裡都是橫眉怒目的儲彰,還有碎成渣的光腦。
他想,像儲彰那樣熱衷玩弄人于股掌之間的權貴子弟,壓根不懂一台光腦對他的重要性。生活圍繞省吃儉用打轉,連買東西都要先看價簽的日子,是他的日常。
而于儲彰,價簽上的貨币,對他而言隻是小小的數字,微末得不值一提。
他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人生的軌道意外相交于一點。但江濟相信,這兩條軌道很快便會平行。
不要再想了,江濟甩了甩腦袋,挺直後背,開始今天的工作……
學生處的工作簡單,江濟做起來得心應手,他很快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窗外的天色尚早,江濟又想到了剛才的事兒,他不知道那個人是否在樓外蹲點兒,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
學期過半,空閑時間多了起來,江濟突然萌生找個校外兼職的念頭。
行動力一級,不到一分鐘,他已經開始研究起求職網站上琳琅滿目的招人公示。大多數是全職,隻有少數兼職崗位。
江濟慢慢挑着看,半晌過後,篩選出來兩個符合他要求的崗位。
一個是薪資及格線的家教崗,另一個是高時薪且時間相對自由的直播崗位,後者硬性要求必須聲音好聽。
江濟蹙着眉頭,來回在兩個求職頁面切換,他重點盯着薪資那一欄……直播崗位的時薪實在太誘人了~
可高薪誘惑的陷阱也很多,江濟保持懷疑态度。
而且,他的聲音條件一般,若是加上那張臉,恐怕有幾分勝算。
撐着下巴還在糾結,肚子此時發出饑餓的叫喚。
江濟朝外望了一眼,天色逐漸晦暗,遠處顯現零零碎碎的星點。于是,他決定先去填飽肚子。
辦公室位于大樓一層,關掉門,聽見“咔嚓”自動落鎖的聲音,江濟轉身往外走。
他正沉浸在兼職的兩難抉擇,顯然又忽視了昏黃的路燈下等待的alpha。
儲彰無奈望了一眼脊背微躬的江濟,默默跟上去,鑒于幾個小時前的單向争執,他選擇跟在離江濟幾步之遙的位置。
對方停在自助口糧機買了一袋最便宜的營養液,邊走邊吸……幹癟的塑料袋被随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一直跟蹤到宿舍門口,江濟仍舊沒發現他,儲彰隻能主動貼上他的後背。
背部傳來熟悉的溫度,江濟一怔,繼續往前走,不理會。
終于快接近門崗了,他突然加速,哪想後背貼的人更快,他被儲彰猛地拉進一旁的小花園裡。
儲彰抿着唇,扳正他的身體,單手輕擡起他下巴,硬邦邦道:“别生氣了。”
江濟低着頭,保持沉默。
地面由一顆顆圓潤的鵝卵石鋪裝,他正在數數。
秋的夜晚足夠寂靜,耳膜邊響起陣陣蟲鳴,和近在咫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呼吸聲還越發急促。
下巴上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儲彰試圖與江濟建立連接,但冷處理是江濟對他的一貫姿态。
儲彰被他的态度徹底弄火了,羸弱的omega被alpha一把掼到粗壯的樹幹上,他單手掐住江濟瘦削的脖頸,瞠目結舌,語氣兇橫。
“江濟,你是唯一一個讓我低三下四對待的人,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我儲彰什麼得不到,你算個什麼東西。”
“omega保護法又怎樣,就算我現在就地把你标記,你能怎麼辦?舉報到聯邦軍事法庭審判我嗎?”
“哈哈哈哈,可笑。”
掌心下的筋脈跳搏猛烈,儲彰心軟地回收一些手上的勁兒。
漲紅的臉色伴随急促的呼吸在他耳膜呼嘯,激起惡劣alpha本性嗜血的肮髒念想。
庭院燈晦暗的照明下,江濟眼尾那塊皮膚的反光并不明顯,儲彰隻瞧見對方聚焦的瞳孔下,放大的憤怒。
“你說話呀!”儲彰受不了他倔強的眼神,那雙眼像一把淬了火的利刃插入他滾燙的胸腔,燒得人五髒俱焚。
江濟依舊保持沉默,雙臂沒有反抗地貼在身側,似乎喪失所有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