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冬夜格外寒冷,學子們渾身打冷顫,和自己的好友靠在一起取暖。
凜冽的寒風一吹,凍得人嘴唇都紫了,魚戲舟靠在火堆旁邊,身姿微微發着抖。
雁醉皺眉,站在了他身後,為他擋去一些風。
“殿下什麼時候能到?”
另一個戴着面具,眉心有顆紅痣的半大少年,雁良搖搖頭,“不知,殿下沒有傳信。”
他們隻能繼續苦等,沒想到等啊等,先等來的不是雁綏君,而是戴着惡鬼面具,領着一隊人馬的定肅王。
手裡的大弓是他标志性的武器,拉弓如滿月,赤鐵箭簇閃爍着幽冷的危險,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其一箭射穿喉嚨。
孟戈臉色驟然一變,“雁定肅!你來這幹什麼?”
雁定肅哈出一口熱氣,悠閑地騎着馬,聲音散漫,“本王說,保了白桦書院,孟将軍不知道嗎?”
男人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中,魚戲舟的耳朵動了動,蹙了蹙眉,緩緩擡頭,就對上了一雙冰冷陰戾的黑眸。
雁定肅直接跳下馬,大弓做權杖,懶懶地倚靠着,像一頭慵懶的雄獅,沒骨頭似的,但看他粗壯的臂膀,就知道一拳就捶死人
孟戈握緊手裡的大刀,她當然知道,正因如此知道雁定肅護短,才會選擇在半路攔住白桦書院的學子。
“定肅王誤會,我等隻是想請白桦書院學子們去治病救人。”
“呵……”雁定肅諷刺地笑了笑,“這是請人的态度嗎?就因為孟将軍的“請”凍得瑟瑟發抖。
雁定肅瞥了身後的副将,朝魚戲舟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我的大氅和手爐給那位臉色發白的學子。”
所有人之中,他隻給了魚戲舟。
雁定肅收回落在魚戲舟身上的視線,随意開口,“不好意思了諸位,本王隻有這一身大氅,一個手爐,你們先忍着吧。”
溫寒正搖頭,“無妨,多謝殿下救我等。”
其他人也并不在乎,想到有救了,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也不知這位定肅王是好是壞,但目前看來似乎比那将軍好上太多了。
孟戈氣的吐血,知道今兒肯定沒法帶人回去了,“雁定肅,你别太過分了!”,
孟戈的臉徹底扭曲,幾近咆哮,“你以為就憑你一個毛頭小子就能吃下益州!我告訴你,你休想!!”
雁定肅散漫地回應,“本王不敢說能拿下益州,但本王知道,你們哪,肯定是拿不下啊。”
孟戈眉間的皺紋變得越發深,深吸一口氣,“雁定肅,合作不好嗎?非得和我們對着幹。”
雁定肅嗤笑一聲,“和幾個被耍的團團轉的廢物合作,真是笑死人了。”
“你!”
“哦,對了,本王還有個東西要送給夜烈王,”雁定肅拿起一個盒子,高高扔出去,正正好落在了孟戈的面前。
盒子摔在雪地裡,剛好滾出來了一個血淋淋的手掌。
是個女子的手掌,很白皙,也很柔美,大拇指上還戴着藍玉扳指。
孟戈的呼吸猛地一緊,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世子的手。
“你把我們世子怎麼了!?”
“挨千刀的雁定肅!我要殺了你!!”
白桦書院的學子們夜吓呆了,雖然不想去看那斷掌,但目光總是會往那邊看去。
魚戲舟心口發緊,暗衛們一臉警惕看着雁定肅。
孟戈提着刀直沖雁定肅,雁定肅發出一聲笑,靈活躲過,“挨千刀的,是你們,本王警告過你們了。”
孟戈掄起大刀,直沖雁定肅的脖子前去,“竟敢動我家世子,去死吧!”
雁定肅站在原地,腳步都沒挪動一下,平靜道:“孟将軍,再不停手,明日你家世子的屍體就會挂在益州的城門之上。”
此言一出,孟戈就僵住了,她氣的渾身發抖。雙目猩紅,恨不得咬死雁定肅,将他抽骨扒皮,殺他個千百次。
可她不能,雁定肅先發制人,拿下他們最珍視的東西。
孟戈艱難平複自己的殺意,手臂劇烈發抖,呼出一口濁氣,撿起雪裡的斷掌,“我們走!”
雁定肅淡淡收回目光,打了一個哈欠,“好了,平安了,啟程吧。”
學生們已然被剛剛的情景吓得不輕,忙不疊地點頭,動作飛快的收拾。
魚戲舟望着雁定肅離去的背影,緩緩按住自己不斷狂跳的心髒,抿緊了唇,回到了馬車裡。
“還好嗎?小魚,”柳妙手看出魚戲舟的不對勁,問了句。
魚戲舟還在整理亂成一團的思緒,“不,沒…沒事。”
這不像沒事的樣子啊,柳妙手皺眉,但魚戲舟已經靠在車内睡着了,也就不好再問了。
其實,魚戲走壓根沒睡着,悄悄掀起簾子,隻露出一隻眼,往窗外偷偷看了一眼。
正好就看見騎在黑馬上的雁定肅,他感受到後背有一道炙熱的目光。
轉頭就發現了魚戲舟在偷看,被人抓個正着,也不知道要躲進去,就這麼傻愣愣的。
“不冷嗎?魚學子。”
魚戲舟搖頭,他披着兩件大氅,懷裡還有手爐,心口也在發燙。
其實,有點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