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瞪着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能用嘴巴說的事幹嘛非得伸手吓人？

輪胎重新轉動，繞過前方抛錨急停的車輛，談越風輕雲淡抛下一句“聽不懂”。

聽不懂就有鬼了。葉淩的眼刀幾乎能把談越紮死在座位上，他腦子裡跟被炸過似的，都不知道該繼續認錯還是撿點難聽話罵他兩句，肚子倒是先替他做主，響亮地叫了一聲。

——要不是車門鎖了，葉淩真想跳車。摔死都比和談越待在一個空間來的好。

談越倒是沒嘲笑他，但在葉淩耳朵裡也跟嘲笑差不離似的說抽屜裡有餅幹和巧克力。以防肚子再叫兩聲讓他更丢臉，葉淩幾乎自暴自棄地翻開了面前抽屜。

吃吃吃。我把你吃了。他在心裡咬牙切齒，手裡專挑貴的。那些餅幹和巧克力都是些他沒見過的牌子，摸不準哪個好吃。他眼珠一轉，問了談越一句你吃什麼。

他決定談越說吃什麼，他就把那個全吃光。

沒想到談越說“我不吃”，又在葉淩覺得這人真不好對付的時候沉吟了一會兒道：“裡面有盒含片。幫我拿一下。”

“什麼樣的？”葉淩真聽了他的話去翻。

“綠色盒子，比火柴盒大一點。”

葉淩從一堆零食裡翻出那個東西，定睛一瞧，興趣立刻下降到負值，随手遞給了談越。

談越接過，很熟練地單手拆開，剝了一片壓在舌根下，問：“你要嗎？”

他見葉淩沒動那些零食，也有可能是手還被包紮着，不方便拆。

葉淩隻睇了一眼他遞過去的包裝紙盒，就相當嫌棄地别過了頭: “這種東西難吃得要死，你喜歡吃自己留着吃吧。”

車廂裡靜了好幾秒。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葉淩很想甩自己兩個嘴巴，這破嘴怎麼比機關槍還快呢。

“那什麼，我……”他想說“試一下”，但沒等他手伸過去，談越已經把那盒含片收進了自己口袋。

……靠！

葉淩立刻把手收了回來。貼着車窗，恨不得用頭錘出一個跳車的洞。

都開始有點熟練的道歉說辭在舌尖轉了轉，最終被咽了下去。他甚至有些惱火地想，這段時間真是要把這輩子的歉都道完了！

車一停到沁林别苑，葉淩一聲不吭，解開安全帶就跳了下來。

誰想到談越居然也下車了，還很有電影風範地反手關上車門，道: “我送你到樓下。”

“我自己可以。”葉淩說。

他不想談越送他，他又不是走不了路。尤其氣氛還怪怪的。

“如果你在下了我的車到進門前出了事，我會被保協以監護失職為由罰款兩千到六千不等。”

“……”葉淩做了個深呼吸，“走。”

談越的車開不進地下車庫，從大門進去還要走上一會兒，他像是真擔心那幾千塊錢似的，不緊不慢走在葉淩身邊。月影婆娑，影子灑下來，幾乎把他籠罩在那片暗影裡。

意識到這點的葉淩率先加快了步伐，但也隻往前走了幾步，他就忽然站定，握着拳頭迅速轉過身。

談越也停住了。

葉淩先發制人：“剛才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不等談越反應又一口氣說完：“我道過歉了。你快說沒關系我原諒你了。”

談越一言不發。

葉淩有點急了，他用眼神催促，“到你了啊，快說啊……”聲音卻越來越低，“說完我上去睡覺……”

那片陰影還是往前進了一步，再度籠罩他。

“先挑釁再道歉是你的固定連招嗎？說實話有點幼稚。”談越嘴角略微上揚，“不過我這人一向寬容，這次就原諒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