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晚高峰,藍溪路街口堵得一眼望不到頭。
兩側喇叭聲此起彼伏,蓋過了藍牙音箱裡的人聲。葉淩索性松了方向盤,靠着車座椅背,掏出下午才收到的小紙盒愛不釋手地瞧來瞧去。
确實好漂亮。
挂着孟潇的名插了隊,他本來以為也要等上快一個月,沒想到十天就拿到了,效率不可謂不驚人,難得順着孟潇的誇嘴贊了句,然後假笑道:“說的那麼好聽,我的支票是你填的?”
他可是在那支票上填了一串的零。
孟潇哼笑,“過了河就把我這塊闆子拆了是吧?求我介紹人的時候怎麼不擺這副嘴臉啊?”
“少來。局在哪?”車流有了湧動的趨勢,葉淩小心把紙盒連同包裝袋放好,踩着綠燈最後一秒越過了線。
“銀天南珠,江二訂的,他請客。”
“江竟帆不是剛出院嗎?”葉淩驚訝,“他能喝酒?”
根據程诩給他跟進的八卦,這人月前被對象拿椅子腿打進醫院了。
“所以我們喝啊,他看着。”孟潇被人拉住說了兩句,“他讓你給他捎個蛋糕。”
“叫他自己買去。”
“成,你跟他說吧。”
“算了算了。”葉淩趕緊挂斷電話,江竟帆是個比程诩還能嘚吧嘚的二貨,接了他這通電話就别想挂了。
多堵了一會兒,葉淩拐了兩個彎開到商鋪一條街,停在最近的一家甜品店前,推門而入。
冬至過後是聖誕,商鋪一條街琳琳琅琅擺上了聖誕樹,這家也不例外,挂着頗具節日氛圍的槲寄生圈和海綿泥禮物盒,連櫥櫃裡的翻糖蛋糕都是清一色的聖誕老公公騎馴鹿款式。
店裡人還挺多,葉淩随便拿了兩個蛋糕,走到櫃台前結賬,視線卻被邊上擺着的玩偶吸引了——一隻小老虎,圓滾滾的腦袋,下巴連着身體前腹是絨白的,憨态可掬地坐在一塊小黑闆前,露出頭頂寫着的一行圓體粉筆字:集贊二十,帶我回家!
……好眼熟。
葉淩确信自己在哪見過這隻玩偶,忍不住掏出手機學着前面結賬的女生對着它拍了張照,櫃台後的店員笑着提醒:“兩位,要把我們家logo一起拍下來哦。”說着把印着店名loge的宣傳單往前推了推。
女生補拍了一張,提着結完賬的蛋糕走了,隻剩葉淩目光落在那張宣傳單上,動了動嘴唇,“你們店的老闆——”
“葉淩?”
旁邊一道驚喜的聲音穿插進來。
一個帶着廚師帽的人掀開簾子鑽出來,眼尖地看見他,立刻從收銀台後繞出來蹦到他面前——是耿昭。
耿昭不等他回答就樂呵呵地笑:“你怎麼會來這裡,來買蛋糕嗎?怎麼樣,我做的蛋糕是不是很好吃!”
葉淩眼睛順着他落在自己手上:“——你做的?”
店員也笑了,插嘴道:“我們店的大廚兼老闆——如假包換。就是你眼前這位了。”
耿昭沖他擺擺手,拉過葉淩給要結賬的人騰出道,“你吃了嗎?我請你吃飯吧!”說完又一拍腦門,“上次你幫我們買單我都忘了謝謝你!”
他嘴上說着,身體轉過來想征求葉淩的意見,脖頸忽然一涼。一縷辨不清意圖的無味信息素拂過他耳側,他幾乎是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擡手捂住自己後頸。
葉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在碰我的腺體? 耿昭無法分辨其中用意,瞬間結巴了起來:“呃,要、要不然,等你下次有空……”
“好。”
誰想葉淩大步一跨,直接攥過他的手腕就往外走,他力氣很大,被他丢進副駕的耿昭還在懵逼狀态中,葉淩就抛下一句“安全帶”,走到駕駛位拉開門坐進去,發動引擎,偏頭問了句去哪。
“什麼去哪?”耿昭一臉呆滞。
“……”葉淩一腳油門踩下去,“去喝酒。”
喝酒的地方在酒街。
這條街原本不叫酒街,但是因為兩邊開的都是酒吧、畫廊,時常有蝸居附近的藝術家來這買醉、醉了就四處塗鴉,慢慢的,整條街都染上不倫不類的藝術氣息,以至于連名也淪沒了,隻管它叫“酒街”。
耿昭像所有被大人告知“放學後不要亂跑要回家”的小學生一樣,下了車就東張西望,一臉掩不住的好奇。
葉淩倒是熟門熟路地把他往一家酒吧領:“沒來過?”
“沒。”耿昭誠實地搖頭,看着黑洞洞的門口有些不安,“好多人……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吧?”
葉淩睨他一眼,“你怕人多?”
“人多alpha就多啊。”
“哦。”葉淩轉過來,曲起手指敲了敲門口的銅牌,“喏。A-F營業場所(1)——alpha禁入。你可以放心了。”說完把他拉進店,推到酒櫃前,“喝什麼自己拿。”一副财大氣粗的模樣,自己站邊上挑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