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得拉做着心理建設:沒事的沒事的,不會水的人就不應該下水救人,萬一救不回來還把另一條命搭上,别去啊别去,不去沒事的沒事的......
安德拉的聲音越來越弱,陰影後影影綽綽的有不明物手舞足蹈的影子。
白色神廟停在保護符旁,敞開的大門像是邀請着費得拉。神廟兩邊的神像低頭,看着台階前這個人類的掙紮。
費得拉眼眶發紅,還是沒有抵過心中的沖動。見死不救真的很難做到啊!
她深吸一口氣,脫下修女裙子,下面是一條白色長褲。費得拉一步跨上前面的台階,提着刀沖進神廟裡。
費得拉握着刀,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些東西。
安德拉躺在地面的一側,緊閉着雙眼,雙手捂住耳朵,刀丢在了一旁,身上有明顯的勒痕。
費得拉沖了過去,隔着兩步觀察着安德拉。安德拉飛速擡眼,一看是費得拉,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怪罪,她快速而小聲的說:“你怎麼來了?趕快出去!不要看雕塑的眼睛。”
費得拉也知道自己在對方眼裡,是純粹來送的,沒有跟她争辯,她快速掏出一粒藥丸塞進安德拉嘴裡。這是麥克西法臨行前給他們這些“誘餌”的,對精神力和身體恢複都有奇效,所以數量有限。
安德拉沒有客氣,一口咽下。右側聳拉的小臂迅速愈合,腹部的傷口停止流血。
費得拉呆呆地看着,這才意識到剛剛安德拉四肢都被折斷了。安德拉一把撿起費得拉的彎刀,毫不猶豫像費得拉砍來,費得拉回頭一看,一個不明物體迅速收了進了煙霧中,隻在地上留了半截觸手狀的東西。
隻一眼,費得拉密集恐懼症就犯了,難怪對付封印物容易精神錯亂,這顔值确實掉san。
将腰刀還給費得拉,安德拉怪道:“注意力集中一點,别呆頭呆腦的,我沒有精力管你的死活。”
“哦,好的。”
安德拉活動了一下身體,果斷的說:“封印物裡面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不一樣,我們三個一起失蹤,特查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們得去救盧瑟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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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得拉跟在安德拉身後,小心翼翼往神廟深處走去。
安德拉舉着一個蠟燭似的東西,黑暗處的觸手們推搡纏繞着,即蠢蠢欲動,又忌憚着火光。漆黑的走廊裡,隻有兩人的腳步和克制的黏液扭動聲。
走廊的兩側塗滿着壁畫,色彩斑斓,費得拉擡起頭,好奇的看着。“眼睛不要了挖掉,看瘋了我第一個殺你!”安德拉惡狠狠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費得拉立馬收回眼神,全心全意跟在安德拉身後。
安德拉小心往前探索着,她時不時從腰後掏出水晶,握在手中。原本晶瑩剔透的水晶在她手中逐漸變得粗糙幹涸,相對的,安德拉手上的聖紋逐漸豐盈,泛起金光。
将水晶吸幹後,安德拉将它丢掉一旁。水晶落在地上,碎成幾塊,在空曠寂靜的走廊裡發出了不小的聲響。看着掉到地上的水晶,費得拉一陣心慌,心中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終于,一個房間裡傳來了男人的低聲說話聲,安德拉不敢大意,小心推開門。
這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空氣陰冷潮濕,桌椅早已腐爛,散落在地面。一個男人跪在最裡面的角落裡,穿着光明聖殿神父的衣服。他面對着黑暗,念念有詞:“神聖的主宰,請您将恩澤降于我...您是海邊誕生的阿佛洛狄忒,您的美與愛攝人心魄,作為您的信徒,我會永遠崇拜您、愛戴您......”
“盧瑟福...盧瑟福,盧瑟福!”安德拉站在門外叫着他,男人沒有應答。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安德拉咬牙切齒,把後腰的水晶袋子遞給費得拉,繼續在口袋裡巴拉。
握緊手裡的東西,安德拉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靠近盧瑟福。
盧瑟福一動不動,背對着她們,并沒有停止自己的禱告。費得拉神經緊繃,背後發涼,時不時觀察着四周。
安德拉看着男人跪下的背影,寬大的肩膀佝偻着,微微前傾,雙手胸前合十,臉部籠罩在陰影裡,身上的衣服濕哒哒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壓下心裡的慌亂,安德拉深吸一口氣,将手裡的刺刀捅進盧瑟福後背。盧瑟福猛地發出非人的怪叫,歇斯底裡的聲音在整個房間回蕩。随着身體的抽搐,他的肩膀猛地反轉,兩隻枯木一樣的手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反握住了後背的尖刺,試圖把它拔出來。
“幫我拿住火折子!”安德拉沖費得拉喊道。她雙手握住刺刀的把手,手背上的聖紋迸出亮光,金色的亮光通過尖刺湧進盧瑟福身體。盧瑟福的身體從裡到外的發光,像一個橙紅色的氣球,幾乎要爆炸。安德拉額頭冒汗,咬緊牙關,念念有詞。
一團黑色發絲一樣的東西在盧瑟福的身體裡左右亂撞,慌忙逃竄。像喪失所有抵抗的力氣一般,盧瑟福癱倒在地,瘋狂抽搐,一股股海水混雜着腐爛的死魚,從盧瑟福口中嘔出。
最後一口海水吐盡,盧瑟福咳嗽不止,過了一會兒,他顫抖的扶着牆角坐起身,似乎恢複了清明。見盧瑟福重新爬起,安德拉長出了一口氣,渾身脫力,往後靠在費得拉身上。
“發生什麼了?”盧瑟福一臉惶恐的看着地上的狼藉,感受到嘴裡的海腥味,他渾身顫抖。
安德拉高興的說:“你被神廟污染,失去意識了,我把它從你身體裡驅走了。你回來了,真好。”
“是...是很好。”聽到安德拉說的話,盧瑟福呆愣在原地,面色鐵青,過了會,像是意識到什麼,他渾身顫抖,額頭上藍色的青筋暴起,眼眶發紅。
安德拉以為盧瑟福是在後怕,開心的抱住他,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
費得拉舉着火光,看着相擁的兩人,小聲道:“兩位,是不是要出去了?”
“是,是要出去了。”安德拉立馬回複道,扶着盧瑟福踉跄着起身,“我們快走,這裡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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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甬道裡,暗處的生物蠢蠢欲動,小心翼翼地尾随着三個神廟的稀客。
盧瑟福舉着自己的火把,走在最前,他的瞳孔亂轉,喉結在青白的皮膚下劇烈顫抖,整個人搖搖欲墜。
安德拉也舉着火把,握緊費得拉的腰刀,跟在自己隊長身後小心翼翼的前進。
突然,盧瑟福的腳步停了下來,一片漆黑中,他的聲音又低又細,像一根冰涼黏膩的觸手:“安德拉......你,一定要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