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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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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瑤講過後,狄玉儀才知晚間飯食從午後便開始準備。廚間磨刀霍霍,一時是殺雞宰羊,一時又是熬湯炖肉,及至正式開席,已是月上梢頭。

父母故友們皆在正廳用餐。開席前有人想将狄玉儀帶入其間,還是樊月瑤出馬,據理力争,方才讓她留在院中石桌。

令狄玉儀意外的是,正廳約莫十幾人,小輩算上自己與未到場的樊循之,也才五人。她将疑問道出,月瑤神秘兮兮地說:“除了我爹爹和娘親,以及谷家伯伯、伯母,剩下的呀——全是孤家寡人!”

狄玉儀有些吃驚:“全是?”

“對呀!”樊月瑤說,“玉儀姊姊,你知道萍水莊由來吧?”

“父親略微講過一點。”狄玉儀颔首,“萍水莊主人曆來不婚娶不生子,隻收養些無處可去的孩童,再從他們當中選出一個,接下這座院子。”

“正是如此。”樊月瑤連連點頭,竹筒倒豆子、有什麼講什麼,“廳内這些叔伯姨母們,皆是與敬伯伯一起被收養的,最後是敬伯伯被選做萍水莊第十五任主人。”

“據說上任主人認為,敬伯伯是最沒可能娶妻的呢!誰知——”

“誰知他非但要娶妻,還要娶那都城裡的公主!”有人重重拍在廳内紅木桌上,碗碟都險些被拍下桌去。

搶白之人面紅耳赤,幾杯酒下肚已是情難自控,“嘿!你說他走就走吧,還跑去替那皇帝賣命!這下好了,死了!他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誰讓彭大喝酒的?”薛靈安氣急,又朝狄玉儀道:“玉儀,沒有的事,酒後胡言當不得真的!”

彭大一腔情緒抒發完,聽見“玉儀”二字,臉色一下由赤轉白,自打了個耳光,悶頭不再講話。

狄玉儀向薛靈安示意自己無事,又見樊月瑤神色惴惴,正悄聲問谷怡然自己是不是講錯話。她夾一塊五香糕過去,說道:“怎麼會,分明是我先問的月瑤。要論講錯話,也該是我講錯才對。”

樊月瑤仍是忐忑,見狄玉儀從頭至尾沒顯露絲毫氣憤,忽而才想起她是位郡主似的。

狄玉儀隻好作無奈狀,“你認為我講錯話了嗎?”

她搖頭,“自然沒有。”

“那你便也沒有。”狄玉儀也給自己夾上一塊,小口吃下,極自然地略過前言,“甘甜軟糯,一點兒也不膩人,你快嘗嘗。”

樊月瑤依言品嘗,雖是早已嘗過許多次的東西,經她一講,似乎又有了新的味道。

她的愁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為防再觸到廳堂裡誰的黴頭,便隻同狄玉儀分說南明城内哪家點心更好、哪家面食又難以下咽。

谷展懷不時替她補充幾句,又提些南明特有的小玩意兒,說改日帶她去尋;谷怡然話少而精,隻是隔三差五就要望向門廊。

狄玉儀将這些看在眼裡,卻始終隻有一半心神留在桌上。廳堂那邊攔住一個彭大,還有李二、王三。杯盞磕碰間,這場名頭上的接塵宴,終究還是拐向對父親母親的追憶。

你一言我一語,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講起哪件事都沒頭沒尾。偏偏席間衆人都能領會,唯有豎耳去聽的狄玉儀被蒙在鼓裡。

偶爾窺聽到一點父親的糗事,狄玉儀便跟着淺笑。一見她笑,谷展懷兩眼便黏在她彎起的眉眼,樊月瑤隻當自己講的東西正合她心意。

樊循之晃蕩着步子繞過影壁時,廳内廳外幾乎已無人專心吃食……樊月瑤算一個,她的胃口一般難被影響。

至于廳内那群喝得東倒西歪的,一時大笑,一時嚎哭。說某年某月,敬春林遇見德容長公主;又某年某月,他惹了德容長公主生氣……然後他便死了,長公主也死了。

留下萍水莊這麼個再無人肯住的破院子。

月亮像玉盤似的懸在頭頂,未被任何陰雲遮擋。樊循之毫無阻礙地看清院内光景,他從未見過這樣不知所謂的席面,個個都像得了失心瘋。

谷展懷歪着脖子,盯着個陌生女子,嘴上不見停歇。

聽他講話的人瞧着每句都在回應,實則半邊身子都偏向廳内醉鬼……除去白日裡才與自己解除婚約的郡主,這人身份不作他想。

樊循之納罕地看向谷展懷,看他魂不守舍,自然也看那個勾他魂魄的人。直至被谷怡然喊入席中,樊循之都在為這一眼後悔。

他特意跑馬跑到這個時辰,便是不想同好事者過多周旋。此刻腹内空空,本該大快朵頤,偏就因這一眼食之無味。

樊循之恨上今夜光可鑒人的月色。若不是它,那人眉梢眼尾的傷懷,本不至于分毫畢現地被他收入眼中。分明落座後便不再擡頭,狄玉儀被月色籠着的模樣卻始終揮之不去。

他頗感煩悶,又覺這位郡主真是一心多用的行家裡手。右耳聽堂内胡言亂語,左耳聽院中喋喋不休,手上還惦記着不冷落任何一個碗碟。

這隻手此刻輕巧捏着筷子,白日裡卻用力到骨節凸起。駕馬離開前,狄玉儀攥緊車簾的手掠影般閃過,偏被樊循之記在心裡。

車簾皺起時,他便明白自己講話有欠考慮。即便狄玉儀本就捎着“退婚書”,但她畢竟是從都城來的郡主,面皮薄或是不想遭人此般議論,全都無可厚非。

可樊循之認定自己講的全是實話,不願折返回去講些違心的場面話,最終仍是信馬離開。

“白日是我講話不過腦,抱歉。”樊循之放下碗筷,突兀開口,席間人反應不及。

狄玉儀更是才将放去廳堂的一半心思收回,她略微掃了一圈,明白這話是對她講,“那番話并無不妥,循之兄長無需如此。”

樊循之輕嘲,“那你如何不好好進食?”

“什麼?”狄玉儀微一愣神,先看自己筷間時蔬,又看不知何意的樊循之,她如何沒有好好進食?

樊循之大口咀嚼食物,想說他這樣才叫好好進食,樣樣吃、樣樣都如同嚼蠟算哪門子好?他哼一聲,懶于點破,就如同懶于戳穿她強自壓下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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