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宮裡早早熄燈,樓筝在瑤華宮裡就寝,而另外一邊的易安居已是危機四伏。
自從和隋流徵鬧翻之後,隋流徵就沒有再留下易安居過,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她的心不再安定,食物和用品都沒有毒,可越是這樣的安全,就越是讓人膽寒。
溫丹妍躺在床上緊皺着眉頭,渾身發着冷汗,她看到許久不見的東西,還有很多被淡忘的事情,那些殘酷的殺.戮近在眼前,她漫無目的的往前奔跑,卻沒有盡頭,身邊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樣子死去。
夢中的她告訴自己,她和這些死去的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是同類,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重,她困在夢境裡找不到出口。
過了許久她終于看到一個身影,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安心,越來越清晰的輪廓讓她不自覺地走近。
好像有人在安撫她,是誰?
她死死地抓住那隻遞過來的手,熟悉的聲音對着她溫柔的說着話。
“是做噩夢了嗎?”
她好像醒過來了,終于逃脫了地獄,她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隻是在黑暗裡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誰。
那個人溫柔地撫摸着溫丹妍的臉頰,輕聲細語地詢問:“燕娘喜歡我嗎?”
她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不太清醒地呢.喃出自己的真心:“喜歡……”
“那燕娘為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對于這個要求,她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答應,隻要是對她說這話的是楚禅逸那就什麼都可以。
“好……”
得到回答後原本熟悉的臉驟然改變,變成一個扭曲的面孔,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輕柔:“那你為我去死吧。”
月光反射到冰冷的刀刃,狠狠地刺中了心髒,她沒有任何的防備,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血的流逝猶如她的生命一般,跟着風聲越來越遠。
她恍惚地想,是窗戶沒有關上嗎?
溫丹妍猛的醒過來,哪裡還抓着手隻有蓋在身上的衾被,那刺痛的感覺深深地烙印在心裡,她深吸一口氣,嗅入燭火燒過的氣味,她還活着。
她轉頭看了一眼窗戶,是關着的……
恰逢此時,餘惜遲意識進入楚禅逸體内。
這是餘惜遲第一次進到五行法陣,剛來不久就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好在她也算是見過不少稀奇事,所以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更何況這還是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有五行法陣的束縛也不會有暴露自己的風險。
“禅逸,如今你在朝臣眼中愈發忌憚,既然朕許給你郡主名分,何不如就此放手,安安分分做個郡主,也不必被她們這些老腐朽成日念叨。”
楚禅逸背對着女帝,背上還有一些暧昧的痕迹,本想借着傷疤可以讓女帝放棄對她的興趣,誰知算盤竟全落空,現在還想要剝奪她的權利。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撿起榻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過幾日,乾國和親的公主便要到京都,屆時你定要好好打扮一番,不要丢我們大霁的顔面。朕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的。”
楚禅逸屈禮:“承蒙陛下厚愛,禅逸勢必不負陛下聖意。”
大霁……
看來這個節點是在五百年前,妖族剛覆滅不久,郡主應當就是當時人盡皆知的明晖郡主,楚氏女。
楚禅逸……
這就是那個郡主的名字?
隻是沒想到這表姑侄之間居然還有這種見不得人的事,若是被後人知曉,史書上不知要如何怎麼大肆揮霍筆墨。
看來此行不虛。
轉眼間就到和親使來的日子,楚禅逸作為明晖郡主,也是陛下心目中的和親對象,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衆人注視。
餘惜遲在心裡揣度,這個郡主絕對不會坐以待斃,雖然早已經知道史書上她的一生,但是以她對楚禅逸的理解,大概會讓女帝有一個不得不拒絕的理由。
青桃回來之後見郡主對燕娘不過是過眼雲煙,心裡也就沒有委屈,知道自家郡主要和乾國公主成親,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整個大霁都認為郡主是天生鳳命,可是陛下卻從不相信天命一說,所以對這些也是嗤之以鼻,此次和親也隻是為了削弱郡主的勢力。
和親大多都不會選擇什麼好的人選,若是選擇郡主,那以後想必要制衡的東西會有更多,為保全兩國顔面,郡主做的隻有讓步。
楚禅逸不是不知道,現在這麼做,不過是想要收回她的權勢所走的一步棋。
“有那麼多的公主,為什麼偏偏選了郡主呢?女帝對自己的親人如此偏愛,卻放棄了郡主,郡主難道沒有不甘嗎?”
不甘。
這種感覺已經藏在心裡太久,但是不是因為偏愛,而是權利。
每次讓她能夠堅持下來的原因,唯有一步步往上爬,既然已經給了這跟向上的藤蔓,不管是誰都不能讓她放手,哪怕是給她這根藤蔓的主人。
她拿起彎弓,瞄準。
“既然陛下選中本宮,那本宮也不能負了陛下的一番心意,此次宴會本宮要拔得頭籌。”
青桃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拔得頭籌那和親公主不就更會注意到郡主嗎?
難道郡主是妥協了?
楚禅逸又想起什麼。
“叫上燕娘一起吧,她對本宮很重要。”
一箭,正中靶心。
宴席上,和親公主十分拘謹,早前就有聽說這位長樂公主性情溫婉,喜歡詩書,大概就是那些文人更合她心意。
宴上也有不少人在飛花令裡大展身手,又做出幾個有關于詩詞的遊戲,隻是長樂公主似乎也無甚興趣。
長樂公主除去說上一兩句詩,大多都是在坐着不說話。
玩好一會,女帝才姗姗來遲,視線移到長樂公主的臉上,發現她對楚禅逸沒什麼意思。
居然還有楚禅逸搞不定的人?
難不成這位長樂公主就是第二個穆苒君?
和親使挑釁地說:“早聞大霁有一位常勝将軍,戰功赫赫,可今天都是對詩,難不成除了那位将軍,大霁沒有人會施展拳腳?”